趙大泰圓渾的腦袋一昂,頭頂上劍柄所綴的猩紅穗子飄起,他惡狠狠的叫:
“不必份熊裝孬,姓何的人,人家忌諱你的那條騾鞭,我趙某人可不含糊,我他娘做不成你的大舅子,至少能換成個催命閻王!”
何敢正想有所表白,猛然覺得一股突如其來的炙熱透升内腑,雖是一瞬即消,也令他心髒痙攣,全身抽搐,不由自主的晃動了幾下。
方待翻臉出手的趙大泰是何等經驗,見狀之下大感詫異,他稍稍逼近,審視着何敢的面容,神情逐漸轉為凝重:
“何敢,你可是中了什麼毒?”
何敢斜瞄一眼站在那邊呆若木雞般的姜盛,低聲“噓”了一聲:
“叫幾條金線蜈蚣叮咬了幾下,不算太嚴重……”
趙大泰睑色一變,氣急交加:
“什麼?你竟然被那種毒蠱傷着了?該死,這是要命的事,還說不算嚴重?解藥呢?咱們趕快去拿解藥救命呀!”
何敢點了點頭,道:
“正請這位朋友帶路,去找那持有解藥之人。
”
趙大秦那股焦慮樣兒,就好像是他自己被毒蟲叮咬了一樣:
“走走,咱們快走,這種事何等緊要,片刻也耽擱不得,虧你還有閑情逸緻在這裡與我叙舊,該死,真該死!”
何敢一邊挪步,邊笑道:
“差點挨了你的劍,豈不比毒發而死更快?”
金魚限又瞪凸出來,趙大泰怒道:
“你他娘少說風涼話,你以為我稀罕你?要不是為了我妹子,我早同你豁開了;小蓉也不知叫什麼鬼迷了心,千挑萬揀,單單看上你這個不成材的!”
姜盛又開始在前領路,卻吃趙大泰一疊聲催趕着,他搞不清楚趙大泰與何敢到底是種什麼關系?一會親親熱熱,一會吵吵鬧鬧,但他卻搞得清楚一點――不管人家是什麼關系,卻絕對沒有他漁翁得利的機會就是!
一道土堤橫攔在前,土堤後是一排三間磚瓦房,丈許高的堤面上植有防風林,密密郁郁的枝葉糾結參差,倒還相當隐蔽。
姜盛帶頭到了磚瓦房的門口,方待舉手扣門,門已從裡面開啟,一個五短身材的仁兄沖着姜盛便嚷嚷:
“你好歹算是回來了,這往返不到二十裡地居然去了大半宿,大哥已不知問過多少次啦,小姜,你他奶奶是爬着走的哇?熊哥呢?大哥急着有話問他,還有,那個妞兒帶回來沒有?”
姜盛一臉苦相,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已被後頭的趙大泰一把推進了屋,幾乎和那五短身材撞成了一堆。
五短身材方始驚呼一聲,趙大泰已跨進門裡,大刺刺的四處搜視:
“白不凡呢?快叫白不凡出來見我!”
那位五短身材一見趙大泰比他自己還要矮上半個頭,又是這麼一副其貌不揚的尊範,竟敢如此目中無人――大聲叫嚣,立時便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你是打哪裡鑽出來的烏龜王八?黑天黑地撞到我們居處雞毛子喊叫?白不凡,白不凡是你能挂在嘴上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趙大泰一雙金魚眼鼓起,卻皮笑肉不動的道:
“你,又是何人?”
五短身材一挺胸膛,十分有氣概的道:
“好叫你得知,‘滾地虎’曹非就是你家老子――”
“子”這個音韻尚在曹非的雙唇齒縫間回蕩,趙大泰已伸手一巴掌将他打了個大馬爬,這一巴掌快如石火,根本無從躲起。
曹非甚至連人家擡臂揚手的動作都沒看清,但覺臉頰碎然火燙,人已趴在地下了。
趙大泰哧哧笑着:
“我就端打你這個不開眼的‘滾地虎’他娘,沖着我發狠”算你八字生倒了!”
門邊的姜盛有心去幫夥計一把,卻又委實不敢造次――在他背後,還雙臂環胸,站着一個虎視眈眈的何敢哩。
從地下一骨碌爬将起來,曹非捂着紅腫的面頰,指着趙大泰跳腳叫罵:
“好個三流窯子,你竟敢暗算你家曹爺?你今天是死定了,我要不将你剝皮分屍,就算是你“揍”出來的!”
趙大泰兩條疏盾一揚,揶揄的道:
“我沒有你這種窩囊兒子――就憑你這幾手,連我孫子也能一腳險翻了你!”
怪叫一聲,曹非往前便撲:
“看我活拆了你――”
這時,深垂的門帝一掀,白不凡人顯聲出:
“曹非退下!”
前撲中的曹非扭腰卸肩,一個回旋走出三步,拉開嗓門大叫:
“大哥,大哥,這不知從哪個鼠洞裡鑽出來的下三濫,竟然到咱門居處生事啟端來啦,方才還抽冷子暗算于我,大哥――”
渾身上下又是纏着白布條、又是塗抹着各色藥膏,衣衫上還沾有斑斑血迹的白不凡,灰頭土臉的委頓得不似個人樣了,他揮揮手打斷了曹非的話,眼睛瞅着趙大秦,一口童音裡夾着沙啞:
“閣下想是‘趙氏劍門’第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