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瑟縮着,孫有财倉皇的問:
“來喜老兄,我們該怎麼辦?”
汪來喜的聲音進自唇縫:
“豁上了――”
不錯,眼前的情況,好比秃頭頂上的虱子,明擺明顯看,任你丢燦蓮花,能說下個大天來,隻怕姓謝的也六親不認啦,汪來喜心中有數,除了豁上,再無他策!
二十餘名“血合字會”的殺手轟路一聲,紛紛撲前,阮楊二位姨娘與楊豹等六個人也準備奮力迎擊,就在白刃交接的刹那,但聞衣袂兜風之聲驟起,先是六條黑影飛鴻般掠進,人一入林,立時便沖向那平“血合字會”的朋友,而金衫碎閃,額下蓄着一把紅胡子的“金戈”向繼終亦罩頂搏擊謝獨!
形勢的轉變是異常突兀又急劇的,隻照面之間,雙方已混戰成一團:“雙老閣”這邊,出現的是向繼終與“黑衫八秀”中的六秀,他們原是跟随雙老前往“百花坪”和謝獨一夥人談判去的,如今天兵神将般降臨,很顯然雙老亦在不遠!
不僅是不遠,簡直就在眼前,混戰才起,“掌飛雪”桑幹那龐大的身影業已映入林中,在桑幹的恭謹侍奉下,是兩個衣着華麗、舉止雍容的老人,兩個老人,一位身材修長,面如白玉,留着三咎青須,另一位略見矮勝,卻長眉垂梢,鷹目獅鼻,形像十分威猛;這兩位老人甫一現身,那股子蒙偉之概,便已鎮懾全場!
當然,就算是白癡,此刻也知道是雙老來了――名揚天下的“枯竹白骨”範寒峰、“碎蘭斷腸”沙含浪!
一見雙老,阮姨娘同楊姨娘兒有隔世的感覺,兩個人容顔凄楚,咽聲輕呼:
“雙老……”
這兩位江湖上的巨枭,很容易就能叫人分辨出來誰是範寒峰、誰是沙含浪,因為他們關切又憐愛的眼光,正各自投注向屬于他們的女人身上――面如白玉,額蓄青須的一位殷望着阮姨娘,鷹目獅鼻,形貌威猛的這一位則疼惜的盯視着楊姨娘:“竹蘭雙老”憧然分明!
到底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佬,此時此地,仍沉得住氣,一先不叙那等的企念與懸思,卻隻交待了“掌飛雪”桑幹寥寥數語,然後,雙雙逼近“九手勾魂”謝獨!
桑幹疾步側行,樸刀在手,竟是過來衛護着際楊二位姨娘,而楊豹等六個難兄難弟跟在二位姨娘身邊,不消說一齊沾了光,看樣子,局面這就大轉了!
缪千祥暗中透了口長氣,俯在汪來喜耳邊悄聲道:
“真是天降救星,來喜哥,我們這遭大難不死,後福可就無窮啦……”
汪來喜顯然不似他兄弟這樣樂觀,使銅蕭吹孔的一端搔了搔耳根,搖着頭道:
“你可别想得太美了,樁兒,雙老饒不饒過得我們,誰也不敢說,‘血合字會’固然是他們決不并立的仇敵,咱哥幾個亦不能算是人家的朋友,搞不好,雙老擺平了姓謝的那一夥之後,約莫就沖着我們下手啦……”
缪千祥愣了片歇,有些不安了:
“說得是,我差點忘記“巧真塔”上捅的繼漏了,來喜哥,隻怕雙老不會放過我們,趁着此時一片混亂,正好走人――”
汪來喜悶聲道:
“不用癡心妄想,你瞧瞧眼前的局面,‘血合字會’已成強弩之末,情勢完全控制在雙老手中,除非人家點頭,又朝哪裡走去?”
缪千祥趕緊放眼過去,這才發覺俄頃之間,雙方的戰況已大有變化――“金戈”向繼終抛開了謝獨,轉而支援“黑衫八秀”中的六秀,二十餘名身着赤衫的“血合字會”朋友,早就躺下了多半,六秀這邊,不過賠上兩員而已。
另一頭,雙老侍候謝獨,謝獨樂子可大了,任他粗橫的身軀左沖右突,形似瘋牛般展舞着那柄大号闆斧,卻根本掙不出雙老聯手下的禁制圈:“枯竹白骨”範寒峰輕易不露的“斑竹杖”揮灑如漫天雨雪,角度移動的每一環全是封死逼絕對方的精妙殺着,“碎蘭斷腸”沙含淚則遊走似鴻飛電閃,雙掌幻做無盡無終的“蘭花手”,指彈指戮,仿佛惡魔的詛咒,隐現于不可測的虛渺之中,枯竹白骨、碎蘭斷腸,果然不假!
現在,缪千祥終算開了眼界,除了殺人的功夫之外,他更瞻仰了形意層次的武學威力、外斂内蘊的至高藝業竟華,現在,他才真正明白武林之道千奇百異、浩瀚無涯,須彌芥子,何其玄化。
以雙方的優劣形勢來看,“竹蘭雙老”應該早将謝獨解決,但他們并沒有這樣做,他們隻是圍罩着謝獨,偶而不疼不癢的敲擊兩下,逗引得這位“九手勾魂”吼叫怒罵,暴跳如雷,一雙眼也全泛了紅,雙老的意思已至為明顯――他們顯然要盡情的羞辱謝獨,在做最後一擊之前,磨光姓謝的所有尊嚴!
當那邊向繼終的一對金戈燦耀着金光再次挑起一名赤衫敵人的時候,“竹老”範寒峰的“斑竹枝”亦淬似蛇電掣掠,一點透入謝獨額門,而謝獨的巨斧正往上揚,“蘭老”沙含浪的手指已彈擊在姓謝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