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秋娘一張清水臉兒,被那毒森森的火折子光芒一映照,雖是須臾之間,卻已明顯出她形色上的驚恐與憔悴,好不可憐生的,牆頭頂的姜福根不覺得什麼,躲在右側樹丫中的缪千祥卻感到心腔子一陣絞痛,險險把持不住,跌落樹下!
裴四明獰笑如鬼,又在吼叫:
“不要想動歪腦筋,人擺出來了,你們也隻能幹瞪眼,若不交出我齊二哥,這個丫頭現在是活的,轉眼就會變成死的,包管叫你們汗毛都沾不上一根!”
姜福根道:
“隻要你們不搞鬼,有誠意換人,我兄弟亦斷不會節外中枝,另出花巧;姓裴的,稍等一歇,這已派人去提押齊靈川啦!”
像是“提押”二字聽着刺耳,裴四明“呸”的往地下少了口唾沫,咕咕咬咬不知在咒罵些什麼。
過了盞茶光景,莊有壽已是等得不大耐煩,他仰起脖子,火爆的叫嚷:
“你幾個狗頭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韋秋娘我們早早就帶來現場,我們的人卻遲不見影,怎麼着?是打譜來邪的麼?”
姜福根目光一閃,朝左側牆項指了指:
“少發熊,曙,那不是來了?”
衆人的視線立即移注他手指的方向,不錯,是有兩個黑呼呼的人影正好由牆頭上跳了下來,後面一個押着前面一個,前面的這一位身材粗胖,行動瞞珊,似乎還加了綁,押人的朋友高頭大馬,形态膘悍,手上還拎着一把闆斧――哈,他并非别人,“賣野藥的”崔鳌是他!
崔鳌押着的人,當然亦不是齊靈川,這一刻,齊靈川尚在某處睡他的大頭覺哩,假扮齊靈川出現的,是潘一心,潘一心體态肥胖,黑暗裡,與齊靈川的身影約略相仿,如果不出聲,非得靠近了還真不易分辨。
莊有壽左右的幾名手下提起家夥便待逼近,崔鳌的大聆斧作勢揚起,厲吼道:
“通通給老子站住――韋姑娘不先放過來,休想釋回姓來的,哪一個膽敢妄動,老子一斧頭下去,也叫你們隻能得回個死人!”
摸摸鼻子,裴四明嘿嘿冷笑:
“還真有點架勢哩,娘的皮,人已攢到手掌心裡,卻愣要張牙舞爪,不服那口氣,這狗娘養的分明是活膩味了!”
擺擺手,莊有壽陰整的道:
“事情就快結束了,可别在最後一步上出差池,齊老二還在他們手裡,眼下好歹仍得讓着點,老三,不妨先押着姓韋的小娘們過去,記住動作要溫和小心,千萬别驚着了那山漢!”
裴四明與莊有壽之間,像是早已默契,他點點頭,獰笑道:
“你寬念,大哥,驚不着他,等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之前,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啦!”
莊有壽“嗯”了一聲,自己一派灑脫的朝後退了兩步,裴四明伸手抓牢韋秋娘瘦怯怯的肩膀,推着她往崔鳌站立的地方湊近,腳步移動間,不忘先發聲招呼:
“二哥,齊二哥,你還好吧?忍着點,馬上就脫離苦海喽……”
崔鳌與潘一心腳邊,即是“遁天網”鋪設的位置,這時,潘一心故意扭動身體,嘴裡嗯哈不清的出聲,表示他口中塞着東西,難以回答;裴四明仿佛接受了他的暗示,又前咕着咒罵起來。
雙方的距離,不過是五六丈遠近,裴四明押解着韋秋娘向前走,動作雖慢,也眨眨眼就到了跟前,于是,潘一心縮肩垂着,仍不停扭動身子,崔鳌則在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隔着崔鳌還有四五步左右,裴四明已停止前進,他目光銳利的打量着潘一心,嘴裡卻沖着崔鳌輕喝:
“人已帶過來了,還不趕快放回我齊二哥?”
崔鳌猛力一推潘一心,大叫着:
“還你的人――”
潘一心半是借着崔鳌猛推的力量,半是發足一股力氣前沖,肥壯的身體,頓時像頭瘋牛般撞向裴四明,裴四明意外之下,不由驚呼一聲,自己要躲,還不得不攔扶潘一心一把,刹那間二人已跌做一團,潘一心往下倒,左腳後彈,不偏不斜的端上韋秋娘臀部,韋秋娘踉跄前傾,已被崔鳌順勢拉到“遁天網”之上。
于是,但聞“呼”的一聲,網地卷飛而起,在半空中一個晃蕩,業已吊升至一家後院的高牆之後,林幽深處。
一切的過程,都在瞬息間發生,也在瞬息後結束,快得像是腦子裡閃動的一串意念,像是飛速明滅的電光石火,于人們勝目結舌,不知所措的愕然裡,所有演變即已成為過去。
潘一心尚在地下與裴四明翻騰扭打――現在,裴四明總算知道這不是他的齊二哥了。
于震驚過度後的須臾,莊有壽宛如吃多硫磺末般跳了起來,狂聲怪吼:
“我操你們的老娘啊,這些三八羔子逛了我們,你這群呆鳥猶在發什麼愣?還不快快沖上去給我殺,給我宰,給我半口不留?!”
旁邊的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