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溪”實際上是一條河,一條波濤壯闊,寬有半裡的大河。
河流的兩岸,有青山、有平疇,也有連綿道澳的松林,風景相當不錯:“雙老閣”便建築在一座可以俯瞰河水的山崗上,梯次重疊的亭台樓閣不但蓋得豪華恢宏,那等大戶人家的氣勢尤其壓頭而來,有股子說不出的霸道意味。
就算現在是中育吧,半山崗上的這座府第,還大部分燈火輝煌,探如繁星,好像蠟燭油脂,都是不花錢的一樣。
孫有财領着五個難兄難弟一路悄然疾走,方向是對着“雙老閣”的南側面,亦就是山崗的斜起峭陡處,路是崎岖了點,卻冥無人迹,荒涼得出鬼,當然,越是這種地段,越不容易洩露行迹。
逐漸接近“雙老閣”,楊豹等五個人固是心清緊張,呼吸急促,連慣經風浪,見過大場面的孫有财也不禁神色嚴肅,大氣都不敢透一口,瞧他在前頭引路的那種謹慎小心法,活脫就像踩在生死界上相似。
隔着前面那堵依着崗脊起伏形勢而砌築成的青石高牆尚有十多丈遠,孫有财已經停下步來,一邊招手示意楊豹等五個人憂身圈攏。
眼睛打量着前頭那堵黑黝黝的高牆,汪來喜不覺有些唇幹舌燥的壓着嗓門道:
“到地頭啦?”
孫有财細聲細氣,生怕驚着了他自己似的道:
“到了,那堵石牆下面,有一口廢井,各位沿着井口用下去,一朝到底,便可發現一條地道通往牆内,地道隻有兩丈多長,出處是在一片幹涸的荷花池邊,周才如今應該等在那裡恭候各位大駕了。
”
楊豹噎着聲道:
“多謝你冒險引領,孫兄,大德後謝――如果還能見得上面的話!”
輕拍楊豹的肩膀,孫有财安慰着他,也等于給每一個人打氣:
“吉人自有天相,豹哥,别看‘雙老閣’的雙老名震遇過,威淩天下,百密也有一疏的地方,他們太平糧吃多了,自诩神聖不可侵犯,以為沒有人膽敢太歲頭上動土,咱們就不妨動他一遭試試,隻要行事審慎,成功的希望仍然極大!”
楊豹苦笑道:
“托你的福了,孫兄。
”
孫有财目光四轉,輕輕的道:
“我就在這裡等候各位回來,天亮之前,無論是否得手,都請不要戀棧,趕緊追兵,一次不成沒有關系,咱們第二次再上……”
楊豹點頭:
“就是這話,孫兄,我們上路啦!”
五個人離開孫有财,迅速往石牆那邊潛進,這一次,帶頭的換成了汪來喜。
前行中,姜福根又犯了不服輸的老毛病,他扯了扯楊豹衣角,附着臉道:
“豹哥,為什麼非要穿壁鑽洞不可?就那麼一片牆,高是高了點,可是憑我的輕身功夫,翻越過去并不困難,隻待一提氣――”
楊豹佝偻着腰身往前疾淌,一面狠狠瞪了姜福根一眼:
“周才早已說妥了從那口枯井裡進去,我們就必須依照他的交待行事,他如此叮咛,當然有他的道理在,此外,你他娘輕身功夫好,可以提口氣飛升,我們幾個呢?莫不成拿着腦袋去撞牆?”
吃了一頓搶白,姜福根才悶着頭不再吭聲,可不是麼,恁高的一堵石牆,并非人人皆能躍過,一旦跳不上去,除了撞牆,還能怎的?
很容易就找着了牆腳下的那口枯井,前行的汪來喜從腰上解下一盤麻繩,把帶鈎的一頭卡在井沿的石隙裡,試了試力道,然後,他抛繩入井,自己一馬當先,手攀麻繩貼着井壁溜将下去,動作利落,竟是半點聲息不帶!
片刻光景,麻繩已在連連抖動,這乃表示汪來喜業已安全到底了,緊跟着自楊豹開始,四個人逐一沿繩而下。
井底不但沒有那種慣常的腐濕氣味,反倒幹燥得很,而且還有光亮――汪來喜燃起了火折子,在等着為衆家兄弟照路啦。
兩丈多長的地道,一眨眼就到了盡頭,出口處原有一方石闆掩蓋,此刻石闆卻已移開,從下向上望,可見天光,以及,周才那張淌汗的胖臉。
汪來喜一躍而出,周才急忙拖了他一把,嗓眼裡掖着一把沙:
“人都來齊了不曾?”
點點頭,汪來喜道:
“齊了,你這邊情況如何?”
周才抹着腦門上的油汗,拿眼睛點數着從出口冒現的人影,邊暗啞的回話:
“今晚的時機不巧,卻也叫巧,端看各位的造化了……”
汪來喜不解的問:
“此話怎說?”
蹲着身子,周才悄聲道:
“‘鬼嘯灘’‘血合字會’的‘九手勾魂’謝獨,就在今日傍黑有回音來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東西,竟然膽上生毛,打了我們雙老的翻天印,二姨娘和向頭兒全撞了一鼻子灰,落得大失顔面,雙老聞得回報,十分震怒,如今正在和府裡管事的爺兒們商讨對策,其他閑雜之事,一時就難以兼顧了――”
汪來喜高興的道:
“這不是正叫巧麼?卻又怎說或者不巧?”
周才陰郁的道:
“越是這樣,越不能稍有差池,在雙老現在的情緒下,萬一各位出了繼漏有所閃失,恐怕就不被八馬分屍,亦必落個淩遲碎剮,是而務請各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