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勒兵馬,乃自乘輕騎按行部陣。
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
由是悉服。
世祖使耿弇讨張步。
步聞之,乃使其大将費邑軍曆下,又分兵屯于祝阿,别于太山、鐘城列營數十以待弇。
弇乃渡河,先擊祝阿,自旦攻城,日未中而拔之,故開圍一角,令其衆得奔歸鐘城。
鐘城人聞祝阿潰,大懼,遞空壁亡去。
費邑分遣其弟敢守巨裡。
弇留兵脅巨裡,使多伐樹木,揚言以填塞坑塹。
數日,有降者言邑聞弇欲攻巨裡,謀來救之。
弇乃令軍中曰:“後三日當悉力攻巨裡城。
”陰緩生口,令得亡歸。
歸者以弇期告邑。
邑至日果自将救之,弇喜謂諸将曰:“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誘緻邑耳。
今來,适所求也。
”即分三千人守巨裡,自引精兵上崗坂,乘高合戰,臨陣斬邑。
既而,收首級以示巨裡城。
城中兇懼,費敢悉衆亡歸張步。
步時都劇,使其弟藍守西安,諸郡太守守臨淄,相去四十裡。
弇進軍居二城之間。
弇視西安城雖小,而堅,臨淄雖大,而實易攻。
乃敕諸部,後五日攻西安城。
藍聞之,晨夜警守。
至期夜半,弇敕諸将皆蘑食,會明至臨淄城。
出其不意,半日拔之,入據其城。
張藍懼,遂将其衆亡歸劇。
弇乃令軍士無得妄掠劇下,須張步至乃取之,以激怒步。
步聞之,大笑,至臨淄攻弇。
弇先出臨淄水上,突騎欲縱。
弇恐挫其鋒,今步不敢進,故示弱以盛其氣,乃引歸小城,陳兵于内。
步氣盛,直攻弇營,與劉歆合戰,弇升王宮壞台望之,視歆鋒交,乃自引精兵以橫突步陣,大破之。
步走降世祖。
弇欲招其故衆,令陳俊追斬諸賊,悉平之。
]
赤眉賊入函關,攻更始。
世祖遣鄧禹引兵而西,以乘更始、赤眉之亂,[赤眉賊樊崇立劉盆子為天子,入長安,殺更始,寇掠關中。
]于是諸将上尊号,乃命有司設壇于弇南千秋亭五城陌,即皇帝位。
[諸将上奏曰:“漢遭王莽,宗廟廢絕,豪傑憤怒,兆人塗炭。
王與伯升首舉義兵,更始因其資以據帝位,不能奉承大統而敗亂綱紀,盜賊日多,群生危蹙。
大王初征昆陽,王莽自潰;後拔邯鄲、北州、弭定,三分天下有其二;跨州據土,帶甲百萬,言武力莫之敢抗,論文德則無所與辭。
臣聞帝王不可以久曠,天下不可以謙拒。
唯大王以社稷為計,萬姓為心。
”又強華自關中奉赤伏符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聚,龍鬥野,四七之際,火為主。
”然後即皇帝位。
]十月,駕東都洛陽,赤眉降。
[大司徒鄧禹、馮異、劉弘等征赤眉,異曰:“異前與拒華陰,經數十日,雖屢獲雄将,餘衆尚多,可稍以恩信,傾誘難卒,用兵破也。
上今使諸将屯泥池,要其東,異以兵擊其西,一舉而取之,此萬成計也。
”禹、弘不從,遂大戰赤眉。
佯敗,棄辎重走。
車皆載土。
以豆覆其上,兵士饑,争取之。
赤眉引還擊弘等,弘等軍潰亂,異與禹救之。
赤眉小卻,異歸壁約期會戰。
異使壯士變服色與赤眉同,伏于道側。
旦日,赤眉使萬人攻異前部,異裁出兵救之。
賊見勢弱,遂悉衆攻異。
異縱兵大戰。
日昃、賊氣衰、伏兵卒趁、衣服相亂、赤眉不複識、遂驚潰。
赤眉君臣面縛,奉皇帝玺緩降世祖。
]
平隗嚣,滅公孫述,天下大定。
崩于南宮,時年六十三。
【譯文】
這時,長安政治混亂,各地義軍背叛更始,世祖平定了這些叛亂。
[梁土劉永在睢陽擅自發令,不受節制,公孫述在巴、蜀稱王,李憲自立為淮南上,李豐自稱為楚黎王,張步舉兵琅琊,董憲舉兵東海,岑延舉兵漢中,田戎舉兵夷陵,他們都設置将帥,入侵掠奪周圍郡縣。
另外,象赤眉、銅馬這樣的起義軍,不計其數。
當初,銅馬軍前來投降,投降後又内心不安。
世祖知道他們的意圖後,命令他們各歸陣營約束兵馬,自己騎着馬按照行列安排陣勢,投降的人都說:“蕭王對咱們推心置腹,怎麼能不以死相報呢?”因此都真心歸服世祖。
世祖派耿弇讨伐張步,張步聽說,就派大将費邑屯兵曆下,又分一部分兵駐守祝阿,另外在太行、鐘城列幾十座陣營等待耿弇的軍隊。
耿弇渡過黃河,先攻打祝阿。
從早晨開始攻城,沒到中午就攻下了,故意讓開重圍的一角,讓祝阿的兵土得以逃奔鐘城。
鐘城人聽說祝阿的軍隊大敗,非常害怕,放棄鐘城逃跑了。
費邑分派他的弟弟費敢把守巨裡。
耿弇留部分兵威脅巨裡,并派人多伐樹木,揚言要填塞壕溝攻城。
幾天後,有投降耿弇的人把這件事告訴費邑。
費邑聽說耿弇要攻打巨裡,打算前來救援。
耿弇于是下令:“過三天将全力攻打巨裡。
”暗地裡放了俘虜,讓他回費邑軍中。
回來的人果然把耿弇攻巨裡的日期告訴了費邑。
到了攻城那天,費邑果然親自率兵救巨裡。
耿弇高興地對諸将說:“我之所以修備攻城的東西,是想引誘費邑來。
現在他來了,我求之不得。
”于是分派三千人把守巨裡,自帶精兵登上高坡,利用高處與費邑軍會戰,陣前斬了費邑。
不久,把費邑的首級挂到巨裡城。
城中的人害怕,費敢率軍逃跑,歸降張步。
張步當時在劇地,派自己的弟弟張藍把守西安縣,各郡太守把守臨淄,兩地相距四十裡。
耿弇進軍駐紮在兩個城池之間。
耿弇見西安城雖小,但異常堅固;臨淄城雖大,實際很容易攻打。
于是下令各部五天後攻西安城。
張藍聽說後,日夜警惕防守。
到攻城的那天半夜,耿弇下令各将領都在寝席上進食,等到天亮到臨淄城,出其不意,半天攻下了城池,占領了臨淄。
張藍害怕,于是帶領軍隊逃回劇地。
耿弇命令士卒不得随意搶掠到劇城下,必須等張步到了,才攻打,以此來激怒張步。
張聽說後,大笑,到臨淄攻打耿弇。
耿弇先出兵臨淄水上,想用騎兵沖擊張步的軍隊,耿弇怕挫了張步軍的銳氣,使張步不敢前進,故意表示軟弱來放縱敵軍的氣焰,帶失回到小城,陳兵在内。
張步軍氣焰驕縱,直攻耿弇的陣營,與劉歆會戰。
耿弇登上王宮殘破的高台上觀戰,見劉歆與張步軍交鋒,自帶精兵橫沖張步陣中,大敗張步,張步逃跑,投降世祖。
耿弇想要招降張步的舊軍,命令陳俊追擊。
于是平滅了張步的軍隊。
]赤眉軍進函谷關,攻打更始。
世祖派鄧禹帶兵向西,乘更始、赤眉混亂從中取事。
[赤眉軍首領樊崇立劉盆子為天子,殺人長安,殺掉更始帝,搶劫擄掠關中。
]
于是諸将上尊帝号,命有司在鄗南千秋亭五城陌設立祭壇,世祖即皇帝位。
[諸将上奏:“漢朝出現王莽,宗廟之事廢馳,天下豪傑憤怒,百姓遭受塗炭,大王與劉伯升首先舉兵起義,更始憑借劉伯升的功績榮登帝位,但是不能承襲漢朝大統,敗壞綱紀,盜賊與日增多,百姓危懼憂愁。
大王初征昆陽,大敗王莽軍,後來又攻下邯鄲,北方州郡一一平定,天下三分,大王占據了二分,擁有衆多土地,士兵百萬,論武力,沒有敢跟你抗衡的;說文德,人們簡直找不到适當的詞彙來歌頌。
我們聽說國家不可以一日無君,希望大王不要謙遜拒絕,以國家為重,以百姓為重。
”強華從關中捧着赤伏符進見:“劉秀發兵攻打無道之人,四方蠻夷聚集,群龍鬥于郊野,四七之時從高祖建漢至光武重建共228年,火為主。
”然後劉秀即皇帝位。
]十月擺駕東都洛陽,赤眉軍投降。
[大司徒鄧禹、馮異、劉弘等人征讨赤眉軍。
馮異說:“我曾與敵軍拒守華陰,經過幾十天,雖然多次捕獲敵軍勇将,但是餘兵還很多,可以稍微施加恩德信義,竭力引誘受難的士兵,再用兵攻打。
皇上派各位将軍駐紮澡池,為了讓賊軍向東,我帶兵攻敵西部,一舉就可攻破,這是萬無一失的計策。
”鄧禹、劉弘不采納馮異的建議,于是與赤眉軍大戰。
赤眉軍假裝潰敗,抛棄辎重逃跑,車上都裝着土,土上蓋着豆子,士兵饑餓,争先搶豆吃。
赤眉軍還兵,攻擊劉弘的軍隊,劉弘軍潰敗,馮異和鄧禹救了他。
赤眉軍稍向後撤退,馮異回營約定日期與赤眉軍作戰。
馮異讓戰士換上與赤眉軍相同的軍裝,埋伏在路的兩側。
第二天,赤眉軍派一萬人攻打馮異的前頭部隊,馮異分兵救援,敵軍見對方勢力軟弱,于是全力攻打。
馮異縱兵大戰,到中午,敵軍士氣衰落,路兩側的伏兵突然起來,衣服與赤眉軍混雜,赤眉軍不能認别,于是驚慌潰敗。
赤眉軍君臣投降,捧着皇帝玺绶進獻世祖。
]
平定了隗嚣,消滅了公孫述,天下安定。
世祖駕崩南宮,時年六十三歲。
末孫靈帝用奄人曹節等,矯制誅太傅陳蕃、李膺,其黨人皆禁锢。
中平九年,黃巾賊起。
[巨鹿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奉事黃老,畜養子弟,連結郡國,期三月五日内外俱起。
唐周告之,角便起,著黃巾為标幟也。
]靈帝崩,太子辨即位。
董卓入朝,因廢帝為弘農王,而立獻帝,李傕逼帝東遷;曹操遷帝都許,操薨,帝遜位于曹丕。
【譯文】
世祖的末代子孫靈帝任用宦官曹節等人。
曹節等人假傳聖旨殺了太傅陳蕃和李膺,并把兩人的同黨也都囚禁起來。
中平九年,黃巾盜賊興起。
[巨鹿人張角自稱“大賢良師,信奉黃老,召收弟子,連結各個郡縣,約定三月五日一齊舉兵,派唐周通知各地,張角于是舉兵,頭戴黃巾作為标志。
]靈帝駕崩,太子劉辯即位。
董卓入主朝政,于是廢靈帝為弘農王,立獻帝。
李傕逼迫皇帝東遷;曹操遷移獻帝定都許昌,曹操死後,獻帝被迫讓位給曹丕。
魏太祖武皇帝,沛國誰人也。
姓曹,諱操,字孟德。
靈帝時為曲農校尉。
【譯文】
曹操,字孟德,沛國谯地人。
死後追封為魏武帝。
靈帝在位時,曹操擔任曲農的校尉。
漢末,奄豎擅權,何進謀誅奄堅,太後不聽。
進乃召四方猛将,使引兵向京師,欲以恐劫太後。
[陳琳進谏曰:“《易》稱‘即鹿無虞’,諺有曰‘掩目捕雀’。
夫物微,尚不可欺以得志,況國之大事而可詐立乎?今将軍總皇威,握兵要,龍骧虎視,高下在心,以此行事,無異于鼓洪爐而燎毛發。
但當速發雷霆,行權立斷,違經合道,天人順之。
而反釋其利器,更征外助,大兵一聚,強者為雄,所謂‘倒持幹戈,授人以柄’,必無成功,隻為亂階。
”
進不納其言。
]—董卓至,廢帝為弘農王,而立獻帝,京師大亂。
【譯文】
漢朝末年,宦官當權,何進謀劃誅殺宦官,太後不許,何進于是下令四方将領進京,想要以此來恫赫威脅太後。
[陳琳進谏說:“《易》稱‘到了山腳下就用不着看林人做向導了’,諺語有‘蒙住眼睛捕捉麻雀’,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做法。
微小的東西,尚且不可以通過欺詐得到,何況國家大事,怎麼能用欺詐的手段辦成呢?現在,将軍你掌握國家大權,以龍虎之威雄視天下,決斷由心。
如果象你那樣做的話,無異于燒旺爐火而燎毛發。
應當速發雷霆之威,進行通變,立即決斷,雖然違背常道,但是合乎天理,上天百姓也都順着你。
但現在你反而放下自己的權力,征求外部援助,大兵一旦聚集京師,勢力強大的就會稱雄,所以說‘倒持幹戈,授人以柄’必定不會成功,隻是導緻禍亂的台階。
”何進不采納陳琳的建議。
]董卓率軍到京師,廢靈帝為弘農王,立獻帝。
京師大亂。
太祖亡出關,至陳留,散家财,合義兵于己吾。
與後将軍袁術、冀州刺史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劉岱,渤海太守袁紹同時俱起,合兵數萬,推紹為盟主,[設壇場,共盟拆。
臧洪操盤血而盟曰:“漢室不幸,皇綱失統。
賊臣董卓,乘釁縱暴,害加至尊,毒流百姓。
大具淪喪,剪覆四海。
兖州刺史劉岱、豫州刺史孔伷等糾含義兵,并赴國難。
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緻臣節,殒首喪元,必無二志。
有谕此盟,俾堕其命,無克遺育。
皇天後土,祖宗明靈,實皆鑒之。
”洪慷慨涕泗立下,聞者激揚。
]曹公行稱奮武将軍。
卓聞兵起,乃徙天子都長安。
卓留兵屯洛陽,司徒王允與呂布殺卓。
揚奉、韓暹以天子還洛陽。
太祖至洛陽衛京邑,暹遁去。
太祖以洛陽燒焚殘破,奉天子都許。
下诏責袁紹以地廣兵強,專自樹黨,不聞勤王之師。
[紹時并公孫瓒,兼四州之地。
]紹遂攻許,太祖破之官渡,紹嘔血死。
[袁紹,字本初,汝南人也。
為司隸校尉。
董卓議廢立,紹不聽,卓怒,紹懸節于上東門,奔冀州。
卓購求紹。
伍瓊為卓所信,陰為紹說曰:“夫廢立大事,非常人所及。
袁紹不達大體,恐懼出奔,非有他志。
今急購之,勢必為變。
袁氏樹恩四世,門生故吏遍于天下,若收豪傑以聚徒衆,英雄因之而起,即山東非公所有也。
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紹喜于免罪,必無患矣。
”卓以為然,乃遣授紹渤海太守。
紹與孔伷等同起義,襲奪韓馥冀州,據河北。
練精卒十萬,騎萬匹,欲進攻曹操于許。
沮授進說曰:“近讨公孫師徒曆年,百姓疲弊,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
宜先獻捷天子,務農逸民,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命。
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船,繕治器械,分遣精騎,抄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
如此,可坐定也。
”郭圖、審配曰:“兵書之法,十圍五攻,敵則能戰。
今以明公神武,連河朔之強衆以伐曹操,其勢譬如覆手。
今不時取,後難圖之。
”授曰:“蓋聞救亂誅暴,謂之義兵,恃衆憑強,謂之驕兵。
兵義無故,驕者先敗。
曹操奉定天子,建宮許都。
今舉兵相向,于義則違。
且廟勝之策,不在強弱。
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練,非公孫瓒坐受圍者也。
今棄萬安之術,而興無名之師,竊為公懼之。
”圖曰:“武王伐纣,不為不義,況兵加曹操而雲無名!且公師徒精銳,将士思奮,而不早定大業,所謂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吳之所以亡也。
監軍之計在于持牢,而非見時知機之變也。
”紹遂不用沮授之計,曹公軍官渡。
紹時悉衆而南,田豐說紹曰:“曹公善用兵,變化無方,衆雖少,未可輕也。
不如以久持之。
将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衆,外結英雄,内修農戰。
然後簡其精銳,分為奇兵,乘虛疊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于奔命,人不得安業;我不勞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而克也。
今釋廟算之策,而決成敗于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
”紹不從,遂攻操于官渡。
紹自引兵至黎陽,沮授臨行,散其資财,會宗族以與之曰:“勢在威無不加,勢亡則不保其身,哀哉!”其弟宗曰:“曹操士馬不故,君何懼焉?”授曰:
“以曹兖州之明略,又挾天子以為資,我雖克伯珪,衆實疲弊,而主驕将汰,軍之破敗在此舉也。
揚雄有言‘六國嗤嗤,為赢若姬’殆今之謂耶!”及渡河,臨舟歎曰:“上盈其志,下務其功。
悠悠黃河,吾将濟乎?”紹果為曹公所敗。
紹進保武陽與操相持。
沮授又說曰:“北兵雖衆,而果勁不及南,南谷虛少,而财貨不及北;南利在于急戰,北利在于緩搏,宜修持久,曠以日月。
”紹不從。
連營漸逼官渡。
許攸進曰:“曹操兵少,而悉師拒我,許下餘守,勢必虛弱。
若分遣輕騎,星行襲許,拔,則操為成擒。
如其未潰,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
”紹又不能用。
會攸家犯法,審配收擊之。
攸不得志,遂奔曹公。
而說操襲取淳于瓊。
瓊時督軍,屯在烏巢,去紹軍四十裡。
操自将急擊之。
時張部說紹曰:“曹公兵精,往必破瓊。
瓊破,則将軍事去。
宜引兵救之。
”郭圖曰:“■計非也,不如攻其本營,勢必還,此為不救而自解也。
”■曰:“曹公營固,攻之必不拔。
若瓊等見擒,吾屬盡為虜矣。
”
紹但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操營,不能下。
曹公破瓊,焚其積聚。
紹軍潰散奔北,曹公遂破紹,乃威震天下也。
]太祖讨紹子譚、尚于黎陽,尚與熙奔遼東。
太守公孫康斬尚、熙,送其首,遂平河北。
[初,太祖讨譚、尚于黎陽,連戰數克,諸将欲乘勝攻之,郭嘉曰:“袁紹愛此二子,莫适立也。
郭圖、馮紀為之謀臣,定交鬥其間,還相離也。
急之則相持;緩之而後争心生,不如南向荊州征劉表,以待其變。
變成而後擊之,可一舉而定也。
”太祖曰:
“善。
”太祖方征劉表,譚果與弟尚争冀州。
譚遣辛毗乞降,請赦。
太祖以問群臣。
群臣多以表為強,宜先平之,譚不足憂也。
荀攸曰:“天下方有事,而表坐保江漢間,其無四方之志可知矣。
袁氏據四川之地,帶甲十萬。
紹以寬得衆,欲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業,則天下之難未息。
今兄弟構惡,其勢不兩全。
若有所并則力全,力全則難圖也。
及其亂而取之,則天下不足定也,此時不可失也。
”太祖曰:“善。
”乃許譚和破袁尚。
]太祖征劉表,會表卒,子琮降。
[劉表,字景升,山陽高平人。
初平元年,诏以表為荊州刺史,南接五岑嶺,北據漢川,地方數千裡,帶甲十餘萬。
曹操與袁紹相持于官渡,紹遣人求助,表許之,而不至,亦不援操,且欲觀天下之變。
劉先說表曰:“今豪傑并争,兩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将軍。
将軍若有所為,起乘其弊可也。
如其不然,固将擇所宜從,豈可擁甲十萬,坐觀成敗?求援而不能助,見賢而不能歸,此兩怨必集于将軍,恐不得複中立矣。
曹操善用兵,其賢俊多歸之,其勢必舉袁紹,然後移兵向江漢,恐将軍不能禦也。
今之勝計,莫若以荊州降操,操必重德将軍;長享福祚,垂之後嗣。
此萬全之策也。
”表不從。
十三年,曹操自将征表,未至,表疽發背,卒。
操軍新野,傅巽說琮歸降,琮曰:“今與諸君據全楚之地,守先君之業,以觀天下,何為不可?”巽曰:
“逆順有大體,強弱有定勢。
以人臣逆人主,逆道也;以新造之楚而禦中國,必危也;以劉備而敵曹公,不當也。
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師之鋒,必亡之道也。
将軍自料何如劉備?”琮曰:“不若也。
”巽曰:“誠以備不足禦曹公,即難保全楚,不足以自存;誠以劉備足敵曹公,則備不能為将軍也。
願将軍勿疑。
”琮遂舉衆降。
時,劉備奔在荊州,表不能用。
聞荊州降,遂奔夏口。
]
關中諸将馬超、韓遂、成宜等反,曹公破之。
[曹公與馬超等夾關為界。
曹公急持,而潛遣徐晃等夜渡蒲坂津,據河西為營。
公自潼關北渡,未濟,超赴船急戰。
丁斐放牛馬以餌賊。
賊亂,取牛馬,公乃得渡,結營謂南。
超遣信,求割地、任子以和,公僞許之。
韓遂請與公相見。
至期,交馬上。
語移時,不及軍事,但說京都故舊,拊手歡笑。
既罷,超問遂何言,遂曰:“無所言。
”
超疑之。
他曰,公又與遂書,多所改滅點竄,如遂改定者,超愈疑遂。
曹公乃與戰,大破之。
關中平。
諸将問公曰:“初,賊守潼關,渭北道缺,不從河東擊馮翊而反守潼關,引日而後北渡,何也?”公曰:“賊守潼關,若吾入河東,賊必引守諸津,則西河未可渡也,吾故盛兵向潼關;賊必悉衆南守,西河之備虛,故二将得擅取西河;然後引軍北渡,賊不能與吾争西河者,以有二将之軍。
連車樹栅為甬道而南者,既為不可勝,且以示弱。
渡渭為堅壘,虜至而不出,所以驕之也。
故賊不為營壘,而求割地。
吾順言許之,所以從其意,使自安而不為備,因蓄士卒之力,一旦擊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卒電不及瞑目。
兵之乘變,固非一道也。
”]
【譯文】
太祖逃出關,至陳留,散盡家财,召集義兵彙合己吾。
太祖與後将軍袁術、冀州刺史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劉岱、渤海太守袁紹同時舉兵,合兵數萬推袁紹為盟主,[衆人設置壇場,共同盟誓,臧洪舉着一盤血盟誓說:
“漢朝宗室不幸,帝王綱紀失去承繼。
賊臣董卓,驕縱暴虐,殘害及于皇帝,屠毒流于百姓。
天下大事荒廢,剪滅天下異己。
兖州刺史劉岱、豫州刺史孔伷等人糾集義兵,同赴國難。
凡是我的同盟,齊心協力,共效人臣操守,即使腦袋掉了,也絕無二心。
有背叛此盟誓的,斷子絕孫,死無葬身之地。
皇天後土,祖宗神靈,都來看我們的行動吧。
”臧洪在盟壇下慷慨流淚,聽到結盟誓詞的人也都激動昂揚不己。
]曹操為奮武将軍。
董卓聽說盟軍舉兵,于是遷移天子定都長安,留下軍隊屯守洛陽,司徒王允與呂布聯合殺掉董卓。
楊奉、韓暹護送天子返回洛陽。
太祖到洛陽衛京縣,韓暹逃跑了。
太祖以洛陽被焚燒,殘損破敗為由,敬請天子定都許都。
下诏譴責袁紹依仗地廣兵強,結黨營私,不為王事效力。
[袁紹當時正兼并公孫瓒以及四州的土地。
]袁紹于是進攻許都,太祖在官渡大敗袁紹,袁紹吐血而死。
[袁紹,字本初,汝南人。
任司隸校尉。
董卓商議廢靈帝、立獻帝,袁紹不贊同。
董卓大怒,袁紹把符節挂在東門,奔逃冀州。
董卓出重金捉拿袁紹。
伍瓊是董卓信任的人,暗地為袁紹遊說:“廢立皇帝的大事,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
袁紹不識大體,害怕逃竄,并不是有其它志向。
現在急着追捕他,形勢必定會發生變化。
袁氏家族樹立恩德已經四代,門生舊吏遍布天下,如果袁紹招納豪傑,招募士兵,英雄因此而群起,那樣太行山以東就不是歸你所有了。
不如赦免他,封他一個郡守之職,袁紹聽說你赦免他的罪過,必定高興,以後就不能成為禍患了。
”董卓認為伍瓊的說法很對,于是派使臣授予袁紹渤海太守之職。
袁紹與孔伷等人共同起義,偷襲奪取了韓馥所在的冀州,占據了黃河以北。
訓練精兵十萬,騎兵一萬,想要進攻許都的曹操。
沮授進谏道:“近來讨伐公孫瓒軍隊幾年,百姓因此疲乏困頓,稅收和兵役還很沉重,這是國家的深重的憂患,當前,應當先向天子進獻貢物,從事農業生産,安撫百姓。
如果這樣做行不通,然後向天下聲明曹操阻隔天子的命令,再進軍屯守黎陽,逐漸攻取黃河以南,多多制造船隻,修理制造武器,分别派遣精兵,抄襲邊界地區,令他們不得安甯,我們從中以逸待勞。
象這樣,可以不用費心就平定曹操了。
”郭圖、審配說:“兵書的法則是兵力十倍于敵軍就圍而聚殲,五倍于敵軍就追擊攻打,力量對等就能夠戰鬥。
現在憑明公的神武,連結黃河以北強大的軍隊攻打曹操,易如反掌。
現在如果不及時攻取,以後就難以謀圖了。
”沮授說:“聽說挽救混亂,誅殺殘暴的軍隊才叫義軍,依仗人多勢衆的叫做驕兵,靠義出兵,所向無敵,而驕兵必先潰敗。
曹操侍奉天子,建宮許都,現在起兵攻打,于義是相背離的。
況且克敵制勝,不在勢力的強弱。
曹操的法令已經得到實行,士兵精練,不同于公孫瓒,坐等受圍困。
現在放棄萬無一失的戰術,發無名之師,我很為明公擔心。
”郭圖說:“周武王讨伐商纣,不可以說不義,何況現在攻打曹操,怎麼能說沒有名目呢!而且明公士兵精銳,将士想要奮進出力,如果不及早安定大業,正是所說的‘天與不取,反受其咎。
’這正是越國之所以成就霸業,而吳國之所以滅亡的原因。
監軍的計劃,隻想做到确有把握,但卻不懂得機變。
”袁紹于是不使用沮授的計策。
曹操屯軍官渡。
袁紹當時率兵向南,田豐勸他說:“曹操善于用兵,變化無常,兵雖然少,但不可輕視。
不如以時間來和他相持。
将軍你占據險固的泰山、黃河,擁有四州的士兵,外面交結英雄,裡面治理農業,作為攻戰之本。
然後挑選精兵,分成奇兵,乘虛屢屢出擊,騷擾黃河以南,敵人援救右邊我們就攻打他的左邊,援救左邊就攻打他的右邊,讓敵人來回疲于奔命,人民不能安居樂業;我軍不勞苦而彼軍已經困乏,不用三年,可以坐等着攻克曹操了。
現在放棄現成的克敵謀略,而使成敗決定于一次戰鬥,如果不成功後悔都來不及了。
”袁紹不聽,于是屯兵官渡攻打曹操。
袁紹親自帶兵到黎陽。
臨行前,沮授把他的家财分給同宗族的人,并對他們說:“實力強大,聲威無所不到,勢力衰亡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悲哀啊!”沮授的弟弟沮宗問:“曹操的兵馬不如袁紹,你擔心什麼呢?”沮授說:“憑曹操在充州的明智和謀略,又挾天子作為憑資,我們雖然打敗了公孫瓒,士兵已經很疲勞困乏了。
而且袁紹驕橫,大将殘暴,大軍的失敗一定在此一舉了。
揚雄曾說‘六國嗤嗤,為赢弱姬’,大概說的就是現在吧!”等到渡黃河,沮授又臨舟感歎:“君主志大才疏,将帥又貪圖功勞。
悠悠的黃河啊,我還能回來嗎?”袁紹果然被曹操打敗。
袁紹進兵保守武陽,與曹操相抗衡。
沮授又勸袁紹:“北方的士兵雖然多,但是果敢的勁頭不如南方士兵,南軍谷物短缺,财物不如北軍;南軍速戰有利,北軍久持有利。
當今之計應當長期修戰,用時間來拖垮南軍。
”袁紹不聽從沮授的建議,連結營寨,逐漸進逼官渡。
許攸進谏說:“曹操兵少,卻出動了全部兵力來攻打我軍,許都留下的守衛部隊,勢力必定虛弱。
如果分派少量兵力,星夜奔馳,偷襲許都,攻下了,曹操就一定能夠擒獲了。
如果攻不下,可以讓曹軍兩頭奔走應命,打敗曹操是一定的。
”袁紹又不能采用許攸的計策。
此時正趕上許攸家族的人犯法,審配囚禁了他們。
許攸在袁紹手下不能伸展志向,投奔了曹操。
許攸勸曹操偷襲淳于瓊。
淳于瓊當時任督軍駐軍烏巢,離袁紹的軍隊有四十裡。
曹操親自率軍攻打烏巢。
當時,張■勸袁紹說:“曹操士兵精良,如果攻打淳于瓊,必定會打敗。
淳于瓊兵敗,那麼将軍的大業就會付諸東流。
應當派兵救援淳于瓊。
”郭圖說:“張■的計策不好。
不如攻打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