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之中。
燈末熄。
驗屍房之中異常光亮。
從那個羅刹兒女的瓷像剝出來的那具女人屍體,仍然放在那張長桌上,卻已經用一力白布遮蓋起來。
屍臭未因此被掩去。
整個驗屍房,蘊斥着一股令人惡心的惡臭。
件工郭老爹仍然在房中,除了他,還有兩個捕快。
那兩個捕快乃是引領一個少女進來,這種工作在他們已不是一次。
他們這一次卻是第一次陪同來認屍的人進入驗屍房之内,以往他們都隻是站在門外。
因為驗屍房實在下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地方,而且需要認領的屍體又往往都是腐爛不堪,惡臭撲鼻。
這一次他們是完全不由自己,那個少女實在太漂亮了。
漂亮而溫柔,一言一笑,甚至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麼的迷人。
是名符其實的美人。
那個捕快自小就知道有所謂美人,也聽過“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等等不少形容美人說的話,卻是到今天,才知道美人是怎麼樣的。
他們一直都以為縣太爺的老婆,冶紅院的十二金钗,應該就是美人了。
可是拿她們跟眼前這個少女一比,雖然不緻于變成醜八怪,但都成了庸脂俗粉。
所以他們都不由自主,跟進驗屍房。
那個少女一笑謝過了他們,眉宇就一直沒有展開。
她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外面披了一件淡青色的披肩,不施脂粉,也沒有配戴多少件首飾,但每一件毫無疑問,都價值不菲。
從言談舉止看來,那個少女也顯然是出身于富有人家。
在她的腰間,斜挂着一支裝飾得很精緻,看來很名貴的劍。
難不成她還懂得用劍?
那支劍在她配來,卻一些也沒有給人可怕的感覺。
最低限度那兩個捕快就已經沒有這種感覺了。
那個少女也沒有在乎驗房那種惡心的氣味,一進門,目光自然就落在白布蓋着的那個屍體的上面。
郭老爹一見,自然就站起身子,但還未說什麼,門外腳步聲響處,一個人帶着兩個捕快穿過院子,急步走了過來,正是總捕頭趙松!
× × ×
趙松也是剛回來衙門。
聽說有一個少女來到衙門認屍,已去了驗屍房,他急忙就趕來。
郭老爹看見趙松已至,便将要說的話咽回去,陪同那個少女進來的兩個捕快倒也并未忘形,一眼瞥見頭兒走來,亦自左右讓開,青衣少女也聽到了腳步聲,看見郭老爹與那兩個捕快的情形,知道走來的必然就是衙門中的要人,橫移兩步,退過一旁。
趙松大踏步走進驗屍房,也不待那兩個捕快說話,目光一落,徑自問道:“到來認屍的可是姑娘你?”
青衣少女衽檢道:“是。
”
趙松道:“我是本縣總捕頭趙松。
”
有衣少女道:“趙大人。
”
趙松道:“趙某人一介武夫,說話态度難免粗魯一些,姑娘切莫見怪。
”
“趙大人言重。
”有衣少女緩緩的擡起頭來。
趙松跟前立時一亮,他現在才看清楚那個少女的容貌,心中暗自驚歎道:“好美的女孩子。
”
他到底性格穩重,一怔便恢複常态,連随問道:“未悉姑娘又是……”
青衣少女道:“小女子杜仙仙。
”
趙松問道:“令尊……”
杜仙仙面容突然一黯,道:“先父諱名。
”
趙松“哦”一聲,道:“原來美劍客杜大俠的幹金,失敬!”
仙仙道:“不敢當。
”
趙松微喟道:“令尊在生的時候與我也有數面之緣,承他仗義相助,将大盜滿天飛的雙腳刺傷,我才能将人拿住,這說來,卻是四年之前的事情了。
”
仙仙道:“先父也曾對我說過這件事情。
”
趙松輕歎道:“可是到令尊仙逝,我因公外出,并沒有親到靈前拜祭,實在是過意不去。
”
仙仙道:“這怎能怪趙大人?”
趙松目光一轉,道:“是了,你家裡莫非有哪個人失蹤了?”
仙仙颔首。
“誰?”
“是我的姊姊,叫飛飛。
”
“今年有多大?”
“二十四。
”
“尚待字閨中?”
“是。
”
“她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三天之前。
”
“怎樣失蹤?”
“那一天,總是不見她出來,拍門也沒有反應,娘以為她病了,叫我進去看看她怎樣,卻不見她在房内,找遍整個莊院也一樣不見,最初還以為她去了隔壁崔大媽那兒,可是一問并沒有去過,黃昏仍不見回來。
”
“一直到現在?”
“是。
”
“一些消息也沒有?”
“沒有,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仍然是不落不明,甚至沒有人在這三天之内見過她。
”
“會不會走江湖去了?”
“相信不會,先父在生之日,從來就不讓我們到外面走動,說女孩子最好還是留在家中。
”
“以前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沒有!”
“沒有。
”
“那麼她失蹤之前,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趙松補充道:“譬如說,她的行動可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杜仙仙沉吟了半響道:“這個倒是有一件。
”
“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