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軍在曹兵強烈攻勢下節節敗退,一隊英勇的曹軍騎兵撞進敵群,哪裡人多就往哪裡沖,不多時就将敵人沖了個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有人驚恐地高叫着:“柳都督被斬啦!”遼東軍将領戰死,士卒頓失戰意棄刀欲逃。
可逃跑哪這麼容易?曹軍一擁而上屠刀并舉,把遼東軍分割成好幾塊,恣意砍殺着。
霎時間紅光陣陣,到處都是一片一片的血泊,身首異處的屍體被踩得血肉模糊。
眼見這一個個包圍圈越來越小,直到曹軍歸攏一處發出一陣震天動地的歡呼——敵人已被殺盡了!
邢颙早看得汗如雨下,不禁喃喃道:“真乃虎狼之師也!”
曹操隻是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拍拍驚魂未甫的邢颙肩頭道:“該回營了,請先生與我并辔而行。
”
邢颙這才緩過神來,連忙起身:“草民不敢。
”畢竟他是個白身,豈能與當朝三公并辔。
曹操不由分說抓住他手腕:“常人安于故俗,豪傑率性而為。
世間禮法豈為我輩所定,您可是老夫的貴客啊!”
邢颙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心裡卻美滋滋的。
禮賢下士
一介布衣的邢颙被曹操拉着并辔而行,衆将掾屬都要閃避左右。
得勝之師高唱凱歌,不多時就回到了大營。
現在的曹軍已今非昔比,嫡系舊部加上新歸附的河北之衆,兵似兵山将似将海,供曹操差遣的将官文吏宛如一個小朝廷,最近還來了不少地方官,中軍帳裡容不下,早在營中搭起臨時帥台。
這座台足有一丈多高,左豎白旄右挂黃钺,隻有一個獨座、一張帥案。
曹操下馬入轅門,直接就登了台,轉身吩咐:“帥台之上添座,請邢先生休息!”
邢颙吓一跳,越發不敢僭越。
一旁走出谏議大夫董昭,笑盈盈道:“邢先生,既來之則安之,快請上去歇息吧。
”仲長統、郭嘉也來勸,邢颙推脫不過,半推半就登台,作了個羅圈揖,在一旁杌凳上坐了。
這會兒滿營文武都站着,除了曹操隻有他一人有座,這面子還小?邢颙也漸漸放開了,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屬僚,其中不乏熟面孔,昔日袁紹帳下王修、李孚、令狐邵等皆在其列,已故尚書盧植之子盧毓、河内名士張範的胞弟張承也在其中。
這些河北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都在他腳下,邢颙頓覺榮耀,沉睡多年的仕途之夢也被徹底喚醒了。
安排完畢曹操落座,就見一員淨面長須的中年将軍出班跪倒,手裡還捧着個圓鼓鼓的包裹:“末将于禁擊潰東海叛軍,已将叛賊昌豨斬首,首級獻上請主公過目!”昌豨本是昌霸匪号,于禁如此稱呼,足見輕蔑之意。
親兵接過人頭捧上帥台,曹操并不正眼打量:“老夫聽說昌豨糧草告罄,乃是主動投降。
文則為何不請我命,私自将其斬首?”
于禁畢恭畢敬:“主公有令,圍城而後降者不赦。
”
曹操手撚須髯道:“圍而後降法雖不赦,但囚而送之也未為違命。
況且昌豨與你是泰山同鄉,幾路大軍圍城,他單向你投降,必是想借你這老鄉的面子向老夫乞活。
文則不徇私情固然是好,但如此先斬後奏,就不怕世人說你刻薄無情嗎?”
于禁雙手抱拳信誓旦旦:“奉法行令乃事上之節,昌豨雖是同鄉,末将豈敢因私失節?再者,昌豨賊心不死,這已經是他第五次叛亂,若再饒恕豈不是長寇之志?恐天下人以為主公執法寬縱,日後稍不如意便舉兵叛亂,造反兵敗又投降苟活。
如此循環往複天下幾時能安?”
曹操自然明白這道理,但小小一個昌豨,麾下不過千八百人,真想取他性命早就取了,豈容他造反五次之多?曹操已決心更進一步邁向皇權,所以要彰顯仁義籠絡人心;留一個造反五次仍被寬恕的人,其實也是個幌子,可以借此向天下人展現自己的胸襟是多麼寬廣。
于禁雖是武将卻心細如發,一見曹操那微妙的表情,已将其所思所想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趕緊把話說周全:“誠然主公恩澤四海,懷仁恕之德,然天下之大總有冥頑不靈之徒。
明辨是非者感激主公之良善,不明事理者興許還說咱用兵無能,五攻昌霸而不下呢!既然如此,刻薄之名就由末将擔任。
隻要主公能掃滅狼煙克定四海,末将肝腦塗地在所不惜,非議诽謗又何懼哉?”
這番話既歌功頌德又表忠心,完全不像一個武夫說出來的,曹操連連點頭:“文則忠心可嘉!此事既不怪老夫寬縱,也不怪文則苛刻,要怪就怪昌霸慮事不周。
單向文則請降,豈非命耶?叛亂誅滅理所應該,為文則記一大功!”
曹操倒是滿意,其他将領聽了卻不舒服,都覺于禁谄媚得太露骨。
說什麼肝腦塗地,不懼非議,難道除了他,别人就不是忠臣嗎?張遼就站在于禁身旁,他與臧霸、孫觀、昌霸頗有舊交,早覺于禁心機太毒,見其朗朗大言賺來功勞更不服,忙出列高叫:“末将也有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