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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灶王爷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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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虎,這就沒處跑了,最後在一條臭水溝裡把人抓住了,二十多人在臭水溝中又摸了兩天,摸出白四虎扔下的刨锛,鐵證如山,容不得他不認,供出解放前怎麼在地攤兒上看到刨锛,怎麼起了歹心,購得刨锛揣在身上,分别在哪些地方做過案,有一次刨倒了一個外地來的女人,他見這女子頗有姿色,便趁天黑将死人帶到家中,每天跟女屍一同睡覺,一年之後死屍有了身孕,再後來現出腐壞之狀,怕有屍臭讓鄰居發覺,便用大鹽腌住,聽外邊傳言說郭師傅要來拿他,心下驚慌不知所措,女屍給他出主意,讓他打闆上香,供上郭師傅的牌位,拜幾天此人必死,沒想到剛過了幾天就被捉拿歸案。

     老梁認為供詞非常詭異,可見白四虎迷信思想甚深,女屍怎麼可能生孩子,還給此人出主意?再說打闆兒上香能把人拜死,世上哪有這種事?白四虎刨倒的女子,起初應該是腦死亡,肉身還活着,後來肉身懷了胎,屍身腐壞發臭,那時候是真死了,因白四虎不明究竟,以為這女人進家之前已是一具死屍,民間将腦死之人稱為活屍,他這麼說也對,至于白四虎聲稱前幾天女屍忽然開口說話,定是他自己胡思亂想出來的,最後是這麼定的案,如何批捕,如何服法,不在話下。

     至于白四虎屋中的女屍,端午那天是不是真的說話了,它給白四虎出主意,打闆兒上香拜死郭師傅? 這麼跟您說,女屍裹在鹽霜裡,不可能開口出聲,但也不是白四虎聽錯了,您别忘了,白四虎糧房店胡同的老房子裡有東西,怎麼找也找不出來,實際上跟他說話的不是女屍,而是另有其人,如果是短篇說部,“刨锛打劫”一案告破,兇犯認罪伏法,咱們講到此處也該完結了,河神的故事卻是長篇,裡頭有個前因後果,說到後文書“糧房胡同兇宅”,才能解開前邊的扣子。

     八 那兩年街頭巷尾議論紛紛,都在傳郭師傅連破三個奇案“河底電台、人皮炸彈、刨锛打劫”,其中不乏以訛傳訛的内容,比如“人皮炸彈”,原本是用死狗偷運煙土,傳來傳去,不知怎麼給傳成往小孩肚子裡裝炸彈了,反正越是捂着蓋着,社會上傳得越離奇。

     “刨锛打劫”一案本身就怪,白四虎躲在家裡,絕沒人想得到是他,他鬼使神差偏要去找郭師傅,所以說活該他死,該死活不了。

     白四虎這個人也是邪行,刨死一個外地女子帶回家,将女屍當媳婦,據說那女屍還給他生了個孩子,糧房店胡同兇宅中有僵屍媳婦鬼孩子的傳說傳開了,那兩間房子被封,人們都說是兇宅,周圍的住戶想到這麼些年隔壁躺着一具女屍,屍身上的鹽抹得太多,長起了白繭般的鹽霜,有誰能不發怵?所以該搬走的全搬走了,糧店胡同住戶本來不多,這一驚動,又空了一多半。

     舊時地名起的随意,糧店胡同以前有過官辦糧房,故此稱為糧店胡同,全稱是糧房店胡同,在北站邊上,臨近“甯園”,甯園是清朝末年建的一個種植園,裡頭有開出來的湖,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年改為北甯公園,到了五六十年代,人們還是習慣用“甯園”的舊名。

     白四虎家住北站甯園糧房胡同,他被抓捕槍斃之後,房産充公,門上帖了封條,周圍的住戶并不多,後來北甯公園擴大湖面,拆了不少老房子,白四虎的兩間房也在那時候拆掉了,這全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

     白四虎家中的女屍,死了不下十年,解放前來逃難的外地人多,兵荒馬亂,查不出身份了,死屍送去火化,糧店胡同的房子帖了封條,此案算是告一段落,社會上不明真相的人多,仍是謠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

     郭師傅不敢居功,這不是他一個人能破的案子,也輪不到他立功,一九五四年六月底槍斃了白四虎,社會治安越來越穩定,郭師傅的運氣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轉眼到了一九五七年,連降暴雨,海河水位猛漲,到得一九五八年夏季,氣候反常,連續幾個月沒有降雨,酷暑悶熱,下河遊野泳的人多,接二連三地淹死人。

     有一天郭師傅在河上打撈浮屍,忙完了回到家,太累了,睡得很早,半夜聽外屋有聲響,他以為進來賊了,穿上鞋出來看,一看外屋沒人,可一擡頭,瞧見牆上的竈王爺畫像,把他驚出一身冷汗,畫中的竈王爺和竈王奶奶臉變了。

     那是毛茸茸的兩張怪臉,四個黑溜溜的眼珠子來回亂轉,郭師傅抓起鞋子扔過去,就見兩個毛色蒼黃的東西,打從竈台上跳下,由門底縫隙間鑽出去逃走了,原來是兩隻大狐狸蹲在竈台上。

     郭師傅看鞋子扔在了竈王爺畫像上,這還了得,趕緊用手去擦鞋印,怎知畫像在牆上貼了多年,畫紙已經糟了,用手一抹,畫像便碎了,再也不可能恢複原狀。

     前幾年他在莊八輩兒的攤子上吃羊雜碎,用火筷子捅倒一隻狐狸崽子,到底是不是這東西上門尋仇,卻也無從追究,反正八仙竈的風水破了,恐怕不是祥瑞之兆,但他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糧房胡同兇宅”裡的東西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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