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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麻痹的聲帶隻能發出蚊子般的聲音,對面根本聽不到。
他拼命想要越過大車,卻被兩名軍士死死拽住。
他們看到這人忽然變得狂暴,唯恐出什麼事,手臂多用了幾分力,把他硬生生扯回來,一路跌跌撞撞帶回去。
他們把鄧展重新扔回營帳,怕他跑掉,還用繩子捆了幾道。
不過軍士們吃不準淳于将軍是拿他當賓客還是戰俘,下手捆縛的時候松了幾分。
鄧展身體動彈不得,靈台卻在急速轉動。
二公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難道說,許都已經被攻陷?曹公的家眷全落在袁紹手裡了?他忽然想到,站在二公子身旁的那個人,似乎也很熟悉,而且與自己苦苦追尋的散碎記憶頗有關聯。
他到底是誰?鄧展拼命回憶,可剛才匆忙一瞥,根本看不清楚。
顔良在外頭草草地遊獵了半天,心裡有些郁悶。
淳于瓊那個老東西如影相随,嘴裡還唠叨着一堆令人生厭的怪話,實在有些煞風景。
好在這種折磨沒持續多久,淳于瓊似乎在營中有急事,匆忙離開。
顔良心想,反正這次出遊隻是為了殺殺公則的氣焰,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便沒必要繼續遊蕩了,于是也朝着自己的駐地返去。
他剛剛回到駐地,就聽衛兵說有一個人求見。
顔良把他叫進來,發現是個毛頭小夥,自稱自己是漢室繡衣使者。
“說吧,有什麼事?”顔良不耐煩地用大刀磨着指甲。
他和公則不一樣,“漢室”這個詞在他的耳朵裡,還不如河北幾個大族的名頭響亮。
劉平對他的怠慢并不氣惱,他不慌不忙地說:“我來到此,是想賣與将軍一份消息。
”
“哦?”
劉平道:“曹軍先鋒已過延津,正向白馬急速而來。
若将軍即時出迎,必有驚喜。
”
顔良磨指甲的動作停住了,他眯起眼睛,饒有興趣地問道:“我軍斥候尚未有報,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漢室繡衣使者。
”劉平答非所問。
顔良覺得這個回答有點挑釁的味道,面色一沉:“你不去找公則,為何來尋我?難道覺得我更好騙麼?”
“不,恰好相反。
”劉平道,“隻是因為将軍手中握着更好的東西。
”說完他用腳尖在沙地上寫了一個人名。
顔良瞪着劉平看了半天:“這件事你都知道了?漢室果然有點名堂。
”
“若是不知道,又怎麼給将軍備一份厚禮呢?”劉平畢恭畢敬地說道,又在沙地上寫了一個人名。
顔良一看,黑紅色的臉膛立刻洋溢出會心的笑容:“果然是一份厚禮!說吧,你要什麼條件?讓我把你引薦給主公?”他拍拍劉平的肩膀,态度親熱了不少。
“等将軍博得頭功凱旋之後,再議不遲。
漢室志在高遠,不急于一時。
”
“哈哈哈,說得好!那你就等着吧。
”
顔良一拍大腿,大踏步走出帳子,對正在解鞍的騎兵們喝道:“你們這些懶鬼,本将軍遊獵還沒盡興,再跟我出去轉一圈。
”
顔良大部隊匆匆離開大營以後,劉平低頭用腳尖把沙地上的字抹掉,轉身離開。
“斬殺顔良?”
聽到楊修的話,三位将軍都紛紛露出苦笑。
顔良是誰?那是河北一代名将,死在他手下的武人比黃河岸邊的蘆葦還多。
即便是心高氣傲的關羽都不得不承認,至少在目前,他們三個加到一起,都不如“顔良”這個名字煊赫。
楊修卻不以為然地晃了晃指頭:“顔良再強,又豈能比得過呂溫侯?呂溫侯還不是落得白門樓的下場。
”
這個例子讓張遼有些不舒服,面色一黯。
楊修舔了一下嘴唇,又道:“戰場之上,謀略為首,軍陣次之,個人武勇用處不大。
顔良如今孤軍深入,正是擊殺的絕好時機,諸位要成就大功業,可不能錯過啊。
”
“顔良的部屬都是幽燕精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們怎麼攔得住?”張遼提出疑問。
楊修道:“我剛才不是說了麼?戰場之上,謀略為首。
三位若肯依我的調度,顔良的首級唾手可得。
”
三個人互視一眼,忽然發現,楊修的這個提議居然無法拒絕。
曹公既然有了試探之意,如果此時拒絕參與斬殺顔良的策劃,隻會讓自己的嫌疑更深。
即使是關羽,在明确玄德公的下落之前,也不願過于得罪曹公——原來這個輕佻的家夥從一開始,就在言語中設下圈套,等到他們覺察之時,已是不由自主。
念及此,他們對楊修立刻都收起了小觑之心。
關羽一捋下颌美髯,丹鳳眼爆出一道銳利光芒:“德祖說的不無道理,顔良的高名,正合墊做我等的進身之階!豈不就在今日?”徐晃與張遼以沉默表示贊同。
見大家意見取得一緻,楊修把骰子揣到懷裡,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随手畫了幾道:“顔良的部隊全是幽燕精騎,進退如風,卻不耐陣地戰。
咱們分一支部隊,将其纏在黃河灘塗,壞其馬蹄,然後其他兩軍迂回側後,再合圍共擊,可奏全功。
”
三人微微有些失望,這計劃聽起來四平八穩,沒什麼出奇之處。
不過戰場上确實沒那麼多奇謀妙計,講究的是實行。
一個普通的戰前方略,若能實行個七八成,也足夠取得勝勢了。
“那麼我去纏住顔良。
”張遼主動請纓。
其他兩個人都沒提出異議。
他是西涼軍出身,麾下為數不多的精銳都是來自于高順的陷陳營舊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