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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们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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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誤會了。

     我轉過身,有些踉跄地說,你跟段錦年說,我先走了。

     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為什麼還要問呢?再問,再問,也隻是讓自己徒然地傷心罷了。

     麥涼,難道你還不死心嗎? 我的左手,拼命地握住自己的右手。

    我走得很急,生怕自己會哭出聲來。

    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哭呀! 到門口的時候,我的手突然被拉住了。

     我擡起頭來,是唐小泊。

     他手裡拿着一條圍巾,他包在我的頭上。

    他說,你的圍巾我弄丢了,這條當我賠給你。

     我有些恍惚,擡起手來,摸摸暖暖的圍巾,有着唐小泊氣息的圍巾。

    而他,已經大步地離開了。

     低下頭,我潸然淚下。

     總是這樣,在我冰冷的時候,給我一點的溫度;在我快要熄滅的時候,給我一點的火光。

    我又重新地被點燃了,喜歡唐小泊的心,這樣反反複複的,矛盾,糾葛。

     冬天終于結束了,而布小曼回來了。

     看到布小曼的時候,我對自己說,就算唐小泊喜歡的人是布小曼,布小曼也是你最好的朋友。

     這樣小心眼的麥涼,讓我鄙夷,也讓我看不起。

     談到張初初的時候,我們心裡都是那麼難過。

    不知道現在的張初初,好嗎? 那天在閣樓裡,布小曼拿出她媽媽的照片給我看,她像下了很大決心似地對我說,麥涼……你知道我媽媽是怎麼死的嗎? 我錯愕地望着她,因為從來沒有聽布小曼提到過她媽媽的去世。

    布小曼隻說她媽有怎樣的好,怎樣的善良,怎麼樣的溫柔,在我和張初初看來,她媽媽應該是得病去世的。

     我媽是自殺的。

    布小曼垂下眼,有憂傷,布滿了她的臉。

     我一直不想告訴你們,因為……因為我沒有勇氣再去回憶。

     正是在那天,我才知道了布小曼為什麼執拗地不去看齊洛天了,為什麼對于齊洛天的死那麼冷漠了。

    那是因為她對自殺的人有着心結,那麼深,那麼深的心結。

     她痛恨自殺的人,他們為什麼有勇氣選擇死亡,卻沒有勇氣繼續活下去呢?在她十三歲的那年,她媽媽跳樓自殺,是從十五樓跳下去的。

    布小曼一直記得她跳下去的模樣,她伸出手,甚至碰到了她媽媽的衣角,但它隻是在她手裡滑過。

    她凄厲地尖叫,絕望地喊叫,她停不下來,直到聲音徹底地啞掉。

     很長的時間,布小曼都說不出話來。

    她親眼見到她最親最近的媽媽從自己面前縱身躍下,親眼目睹了一場血淋淋的死亡。

    那是她第一次面對死亡,卻是這樣猙獰,這樣殘酷。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布小曼有了恐高症,她無法站在太高的地方。

     她總在夜裡驚醒過來,她的夢裡不斷地重複她媽媽跳下去的那一幕。

     不斷的夢魇,不斷的噩夢。

     所以,她恨那些自殺的人,他們為什麼不能為了愛他們的人而活下去。

    他們是自私的,是懦弱的,是不可被原諒的。

     而她,又那麼害怕再一次去面對死亡,面對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的消亡。

     所以,她堅持不去看齊洛天。

     她用她的冷漠掩飾她内心的惶恐。

    其實她也是自責的,但她真的沒有想到,齊洛天會那麼決絕,會那麼偏執。

     我從來沒有想過布小曼有過這樣的經曆。

    在我看來,布小曼是那麼的幸福:她美,什麼都不缺;她被很多人喜歡,她從來不缺少關懷。

    可是,在她的内心,卻有這樣慘痛的傷痕。

     我抱住布小曼,我說,對不起! 麥涼,你還願意做我的好朋友嗎? 我們始終都是。

     我們始終都是最好的朋友,還有張初初。

     春天終于來了。

     開學了。

     四月的天氣,這城市開滿了金燦燦的米依花,陽光如抽芽的橡樹,那樣清新美好。

     我的頭發也慢慢地生長出來,隻是太短,我還是必須要戴帽子遮住。

    布小曼和段錦年也漸漸地熟悉起來,而我對布小曼描繪了段錦年家那個漂亮的玻璃房子後,她也想去看看。

     我又看到了那個四色的花。

    段錦年告訴我,那花是他媽媽一個愛探險旅遊的朋友送的,是在一個很偏遠的沙漠裡被發現,這種花叫米依花。

     段錦年見我喜歡,捧着那株花要送給我。

    他說,麥涼,當花枯萎掉的時候,你可以用四個花瓣向我要求四個願望。

     布小曼笑了。

    她揶揄地說,段錦年你是麥涼的仙女嗎? 我和布小曼越來越喜歡那個花房,而段錦年給了我們一些種子,讓我們可以在花圃裡種花,但他不告訴我們,給的什麼花種。

    這樣的感覺很奇妙,種下去的是希望,不知道它會開出怎樣的花來?期待就變得更多了。

     我們是在花房的時候,遇到唐小泊的。

    他站在花房的門口,看到布小曼的時候,神色有些怔怔的。

    而我的心,疼了一下。

     他是來找段錦年的。

     布小曼隻是随意地擡頭望了一眼唐小泊。

    唐小泊轉身就走。

     段錦年追了出去。

     布小曼在給一盆蘭草細細地擦葉子,她驚喜地對我說,麥涼,快來看,它又有一個花骨朵了,隔不了幾天,它就要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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