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
半吊子學士擡起一條眉毛。
“押多少?”
“我沒錢。
我們拿秘密當賭注吧。
”
“格裡夫會割掉我的舌頭。
”
“害怕啦,是嗎?如果我是你就會賭。
”
“你想在席瓦斯棋上擊敗我,除非我屁眼能爬出烏龜來。
”半吊子學士移動了他的長槍隊。
“你下注吧,小家夥。
”
提利昂向他的龍伸出了手。
當這個小家夥最終爬回甲闆去清空他的膀胱時,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鴨子正在幫楊德裡收起帆,此時伊西拉照料着舵柄。
太陽低懸在沿着河西岸生長的蘆葦之上,風開始變得猛烈了。
我需要的就是一袋的葡萄酒,侏儒心想。
他的雙腿由于蹲在凳子上太久而抽搐,他覺得頭暈眼花,沒掉進河裡他還真是幸運。
“尤羅,”鴨子喊道。
“哈爾頓在哪?”
“他上床啦,有點不舒服。
有烏龜正從他的屁眼往外爬呢。
”他留下騎士去整理東西,順着梯子爬上了艙頂。
在東邊,那裡黑暗正在一座岩石密布的島嶼之後聚集着。
勒莫爾修女找到了他。
“你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暴風嗎,哈格爾·希山?匕首湖就在我們前方,那是海盜埋伏的地方。
那之後就是傷心之地了。
”
不是我的。
我的傷心是随身攜帶的。
他想起了泰莎,猜測妓女的去處究竟是哪。
為什麼不會是瓦蘭提斯呢?或許在那裡我能找到她。
一個人必須要懷有希望。
他想他該對她說些什麼。
我很抱歉我讓他們強暴了你,親愛的。
我認為你是個妓女。
你能打心裡原諒我嗎?我想回到我們的小木屋,回到我們還是夫妻的時候。
小島已經落到了他們身後。
提利昂看見沿着東岸聳立的廢墟:歪倒的牆壁和倒掉的高塔,破損的圓頂和成排的腐爛的木柱,淤泥堵塞的街道上長滿了紫色的苔藓。
又一座死城,有格霍安·卓赫十倍大。
現在隻有烏龜在出沒,龐大的碎骨者。
侏儒能看見它們在曬着太陽,沿着它們外殼的中心拱起褐色與黑色的凹凸不平的隆背。
有些看到了“腼腆小妞”号然後滑入了水中,在身後留下漣漪。
這裡可不是個遊泳的好地方。
接着,透過扭曲的半浸在水中的樹木和寬廣潮濕的街道,他瞥見陽光在水面上映出的銀色光澤。
還有一條河,他立即知道,正洶湧奔流向洛恩河。
随着那片土地變得越來越窄,廢墟也變得愈加高大,直到抵達城市的邊緣河流交彙之處,在那裡聳立着一座粉色和綠色大理石建造的巨大宮殿的遺迹,在一道有頂的拱門之上,若隐若現着它坍塌的圓頂和破損的尖頂。
提利昂看見更多的烏龜栖息在一座足以停靠幾十艘船的船塢中。
他随即知道他身處何處了。
那是娜梅莉亞的宮殿,而這全都是她的城市,尼—薩爾的遺迹。
“尤羅,”楊德裡在“腼腆小妞”号駛過交彙之處時吼道,“再跟我說維斯特洛那些同母親河洛恩一樣寬廣的河流。
”
“我不知道,”他吼了回去。
“七大王國沒有一條河能有她的一半寬。
”剛剛同他們彙合的那條河流是他們剛駛過的那條河流的近親,而僅那條河就已差不多同曼德爾河或者三叉戟河一樣寬了。
“這裡是尼—薩爾,這裡就是母親河與她‘狂野的女兒’諾伊尼河彙聚的地方,”楊德裡說,“但她要等到和她剩下的女兒們全都彙聚之處,才是她最狂野的地方。
‘黑暗的女兒’,奔湧的科霍伊尼河在匕首湖彙入,滿載着來自‘斧地’的黃金和琥珀以及來自科霍爾森林的松果。
再往南,母親河會與從金色平原來的‘微笑的女兒’赫茹盧河相遇,她們彙聚的地方曾經屹立着克羅亞尼城,歡慶之城,那裡的街道是由河水鋪成,那裡的房屋用黃金造就。
繼續向南再折向東很長一段距離,直到最終緩緩地流進塞赫魯河,把河道隐藏在蘆葦與彎流中的‘害羞的女兒’。
在那裡母親河洛恩變得如此寬闊,以至于一個站在河流中心船上的人無法看到她的兩岸。
你會見證這一切的,我的小朋友。
”
我會的,當侏儒發現距船不到六碼的前方泛起一道漣漪時他正想着。
他正準備把它指給勒莫爾看時,它帶着一股沖擊“腼腆小妞”号船舷的水流浮出了水面。
那是又一隻烏龜,一隻身形極其龐大的角龜,它帶着褐色的斑點的深綠色的外殼上,覆蓋着水藓和黑色的河蚌。
它擡起頭發出一聲低吼,它低沉單調的吼聲比提利昂聽過的任何号角都要響亮。
“我們被賜福了,”伊西拉淚流滿面地大叫,“我們被賜福了,我們被賜福了。
”
鴨子覺得好笑,小格裡夫也是。
哈爾頓來到甲闆了解發生騷動的緣由……但太遲了。
那隻巨龜已經消失在水底。
“剛才那些喧鬧是為了什麼?”半吊子學士問道。
“一隻烏龜,”提利昂說。
“一隻比這條船還大的烏龜。
”
“那是他,”楊德裡大叫。
“這條河的舊神。
”
為什麼不是呢?提利昂咧嘴笑了。
神靈和奇迹總要出現,以見證國王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