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幹神蛛道:“我們來時,見他們雖然道童打扮,一身仙風道骨,迥異恒流,身量又不如傳聞之小,誤當是同輩道友。
這時他們剛引進鄭道友出來,忽有一妖婦元神由洞側飛起。
想是适才伏誅以後受創大重,又見人多,未敢當時逃走,潛伏洞口附近,一面運用玄功藉以養息,等諸位道友人洞,再在暗中窺探,想得點虛實再行逃走。
不料鄭道友來時玄功神妙,知有能手到來,本就該逃;又不合行前妄想冒險偷觑,不知怎地會被二小識破。
因妖婦元神飛遁極快,二小動作也極神速,沒顧得出聲喊人。
也許再貪一點功,一經發現,立即跟蹤往東北方追去。
我先還想交他兩個朋友,由此進身與諸位相見,跟着追了一程。
琴和、姚海翁二位道友本守洞側,沒有随去,忽然傳聲相喚,說蔔道友已然回轉,恐防暗中下手,雙方破臉結仇更深,催我速回化解。
眼看妖婦在前,二小急追在後,相繼往那山谷之中飛落。
因這裡事關重要,又見二小法力甚高,法寶、飛刀威力絕大,縱遇妖黨,不緻閃失,沒有再追,便即折回。
進洞相見時原想提說,又見諸位全是法力高深,二小追敵不會不知,并無一人提說,可知事出預計,不關緊要;又承諸位道友不棄,傾蓋論交,一見如故,與平日異教中所說狂言迥乎不同,隻顧說笑,以緻忘了提說。
照此情形,令高足追戮妖婦元神,竟是貪功私往。
以我觀察,二小固不緻便受暗算,可是妖婦到時,谷底便有黑煙妖火冒起相迎,看去似非弱者。
有了這麼大一會還未回轉,我陪諸位同往一觀如何?”
姚海翁又道:“适遇一友,說商建初已然回島,急欲與他相見,并不知峨眉尋仇之事。
”天童與商建初兩生至好,聞言立動歸思,見衆将行,便與七矮訂約辭别,同了琴、姚二人回土木島去。
衆人均照八姑之言,分别去留。
隻幹神蛛獨告奮勇,願為向導。
金蟬又得八姑指教:
還要隔上些日,才能往南疆赤身寨去除那長臂神魔鄭元規。
由此分手,隻管任意所之,無往不利。
在開建小仙府以前雖有一點波折,并無大害,反倒因禍得福,到處逢兇化吉,一遇事便有人助力。
昔年美仙童阮征也快歸來,湊足七矮之數。
隻到時阿童必要辭别,切不可以放走。
金蟬開府以後得了本門真傳,加以夙根深厚,獨得靈悟,進境十分神速,功力大增,遠非昔比。
聞言自是領會,記在心裡。
七矮全都喜事好奇,反正清閑,又恐二小如若吃虧,雲鳳也未必能夠全勝。
易氏兄弟和阿童更想:“幹神蛛既然傾心結交,自告奮勇,自己焉可袖手。
也想看看他的法力深淺和那附身白蜘蛛的靈異。
”因而決計一同随了前去。
秦寒萼、向芳淑、李文行三人俱都惜别,因八姑不令随往,齊請雲鳳歸途來此小聚。
雲鳳雖聽八姑之言,關心二小仍是甚切,衆人紛紛叙别,不免少延,又不便先自獨行,急在心裡。
好容易盼得衆人分别起身,無心多說,随口應諾。
金蟬臨行才聽幹神蛛說,妖婦元神落向巫峽神羊峰後天羚峽内,知他想乘機結納,和大家做一路走,故此先不明言地址、途向。
又見他生得那副醜怪相貌,心中好笑。
又看出雲鳳心急,笑向阿童道:“小神僧,用你佛家心光遁法帶了我們十人趕去,不快些麼?”阿童心實,笑答:“我的功力遠不如朱由穆師兄,你們劍遁不比我差,何必要我當着新朋友獻醜?”雲風不知金蟬是因石生、二易俱想和幹神蛛交朋友,幹神蛛也結納心切,雙方一見如故,好固然好,但是奉命行道,最慎結交,彼此初見,幹神蛛身上附有妖物,不知為人心性如何。
知阿童曾得白眉真傳,功力雖還未到火候,但在他佛光一照之下,對方為人善惡立可查知,故意如此說法。
誤以為阿童飛遁比較神速,急于往援二小。
雲鳳又因雷起龍這一段嫌怨急待化解,必須尋兩個法力較高的人倚托。
又在暗中答應了向芳淑,照着八姑和她所示先機,等金、石等七矮到了南疆,便須助她同往赤身寨去除那長臂神魔鄭元規。
任重道遠,不少艱危,心中愁慮。
因而忙笑插口道,“小徒此時未歸,料正緊急。
小神僧無須太謙,幹道友一見如故,已成知交,請施為吧。
”阿童最不善與女子應對,不便堅拒,隻得應諾。
行前金、石和南海雙童、靈奇等五人均極心細,先見幹神蛛嘴皮微微動了幾動,面上似有不悅之容,跟着身旁白影微閃。
石生明白金蟬心意,覺着人家熱心交友,不應如此考量,好生過意不去。
正要提議,仍是各駕遁光飛走,雲鳳已先催行。
阿童笑說:“幹道友,不要笑我賣弄,我實不會說話。
”幹神蛛方笑答:“我正想見識小神僧佛家妙用。
彼此一家,何必太謙?”佛光已然擁了一行十人破空飛起。
石、甄諸人見幹神蛛仍又轉了滿面喜容,看去反更高興,已然飛起,便皆放了心。
那白蜘蛛的怪影,自從洞中談起毒龍丸後,一直不曾出現。
金蟬奉命下山做了七矮之首,行事便加謹慎,暗中觀察幹神蛛,佛光照體,并無異狀。
原以為雖然佛光由阿童主宰,既作一路,不會受傷,但所附蜘蛛終是妖物,定必驚擾難堪,不料竟未現出一點迹兆。
再看阿童也是喜形于色,料他此時當已省悟,必是察覺幹神蛛端正善良,所以高興。
便自己也樂交這個朋友。
經此一來,轉覺自己小氣,如被對方識破,未免不好意思。
正想事後如何措詞解釋,或是明言相告,遁光迅速,已然飛到巫山上空。
衆人見下面峽壁削立,江流如帶,自空下視,宛如一條細長深溝,内裡嵌着一條自線。
一晃越過川峽,遁光降低,沿途奇峰怪石似電一般在腳底閃過,神羊峰已然在望。
遠看峰形,宛如一對大羊伏卧于亂山之中。
天羚峽就在峰陰暗谷之内,形勢甚是險峻陰晦。
金蟬猛想起:“那年成都辟邪村正邪雙方鬥劍,大破慈雲寺所殺妖人,名叫陰陽叟的,邪法陰毒,十分厲害,老巢便在此峰左近。
那接應妖婦元神,與二小相持的妖邪,許是他的徒黨,也未可知。
”金蟬心念才動,阿童因将到達,已随着幹神蛛所指,将佛光隐去,擁了一行十人,同往峽谷之中穿入。
那峽深居谷底,地勢雖頗寬大,但是兩邊危崖翼然交覆,越往下越往内凹,由谷口起三數十裡,隻是一條深衍,并無出路,石黑如漆。
沿途盡是草莽灌木,糾結滋生,日光不照,景物陰森荒寒,死氣沉沉。
二小追敵之處就在谷盡頭危崖下面。
幹神蛛先前追到附近山頭,遙望妖婦元神飛堕,崖底便有煙光迎出與之會合。
剛見二小追下,便聽姚海翁用土木傳音催他回去,并未跟蹤深入。
這時衆人遙望,靜蕩蕩的,并無迹兆可尋,都料二小多半失陷。
雲鳳自是情急,趕到落地一看,原來崖底乃是三丈多方圓的一個深穴。
本來穴旁藤草雜生,将穴遮沒、已然斷成粉碎,散了一地,崖石也新斷裂了一片。
分明适才有人在此劇烈争鬥,才有這等現象。
照此情勢,二小必在下面無疑。
雲鳳因穴底黑暗異常,敵人深淺莫測,取出神禹令,便要當先飛入。
金蟬忙攔道:“師妹且慢!二小必無兇折,這樣下去,豈不把妖邪吓跑了麼?”這時,幹神蛛似向穴中傾聽,忽然笑向雲鳳道:“淩道友,無須猶疑。
令高足現在穴底,隻是諸位不來,不能起身罷了。
現在敵人已被擒住,還死了一個。
有無餘黨雖不可知,縱有也決無害,放心就是了。
”石生忽然想起那白蜘蛛,笑道:“你何不請朱道友放些蛛絲出來,将洞封住,斷了妖人退路,以防有什妖黨逃出,不是好麼?”幹神蛛笑答:“它已先下去了。
”衆人聞言,知道蜘蛛必先起身來此,一行耳目之下,并無所覺,竟能超出前面,好生驚奇。
因這一說,都忙着同下,也未細問,随同飛落。
那穴之深,竟達百丈以上。
相隔穴口兩丈,本還有主人用作掩蔽的一層浮土,約有五尺來厚,土上滿生雜草。
不知底細的人,必當是一個幹涸了的泥潭,決看不出下面還有極深洞穴。
此時上層已吃劍光沖破,草泥零亂,近口一帶甚是蕪穢。
可是離穴十丈以下,便漸整潔,四面皆石,略向内彎,石質平滑堅細,仿佛經過人工修治。
到底一看,靠裡一面現出一條極曲折的甬路,本來黑暗,吃衆人寶光一照,已然景物逼真。
阿童謹慎,覺着異地初經,這等詭秘深長的洞穴,從未見過。
又見淩雲鳳手持神禹令,搶在前面開路,神色急遽。
想起以前曾聽大師兄朱由穆說過,凡是潛居地穴深處的妖人,多是曾經災劫的漏網餘孽,邪法定必甚強,人也極惡窮兇。
惟恐仇家尋上門來,或是正教中人堅欲除害,苦苦搜索,除卻嚴密隐迹而外,所居地底大都利用形勢設下厲害埋伏,或是預設陰謀毒計,暗伏地火風雷。
到時一個不敵,立将地肺穿裂,引發地底水火風雷,将當地化為火海,藉以反噬強敵,且作最後脫身之計。
幹神蛛雖有蜘蛛先已飛入,妖人死傷逃亡之言,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