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邊将那些東西往傷口上塗。
“野獸怕火。
”
阿蔔杜拉隻得照辦。
他四處攀爬,折了些氣味很濃的灌木來燒火。
一隻鷹或其他什麼鳥很久之前曾經在這個峭壁上做過窩,這個廢棄的巢讓阿蔔杜拉找到了一捧細枝條和幹樹枝,因此很快就搞到了一大堆柴火。
老兵塗完膏藥後,他拿出一個火引子,在斜坡的半當中生了一小堆火。
柴火燒得噼啪響,火苗子跳得很歡快。
這股煙聞上去像阿蔔杜拉以前鋪子裡熏的熏香味,從溝壑的這一頭飄散開去,彌散在夕陽西下的壯麗景緻中。
如果這能吓跑山洞裡的野獸,阿蔔杜拉想,這個地方就幾近完美了。
僅僅是“幾近”完美,因為這裡方圓幾裡找不到吃的。
阿蔔杜拉歎了口氣。
老兵從背包裡拿出個金屬罐頭。
“想用那個裝水嗎?除非,”他說,看着阿蔔杜拉腰帶上的魔瓶,“你那瓶子裡有些酒。
”
“哎,不。
”阿蔔杜拉說,“它隻是個傳家寶——來自辛吉斯潘的罕見霧化玻璃——我帶着它隻為留個紀念。
”他不想讓老兵這樣不誠實的人知道有關精靈的事。
“真遺憾。
”老兵說,“去弄點水來,那樣,我能給咱倆做點晚飯。
”
這使得這個地方接近完美了。
阿蔔杜拉賣力地跳下小溪去。
他回來時,發現老兵已經拿出一個炖鍋,把一包包幹肉和幹豆子拆開來放進鍋裡。
他加人水,以及兩個神秘的小方塊,放到火上燒。
很快就變成了濃濃的炖湯。
聞上去很香。
“又是巫師的玩意?”老兵将一半的炖湯倒在一個錫盤子裡分給阿蔔杜拉時,阿蔔杜拉問道。
“我想是的。
”老兵說,“我從戰場上撿來的。
”
他自己就用那個炖鍋吃,并找出兩把勺子。
他們友好地相對而坐,篝火在他們中間燒得旺旺的。
天空慢慢變成了粉紅色和金色,天空下的地面變成了藍色。
“不習慣吃苦,對吧?”老兵說道,“你衣着考究,靴子漂亮,衣服和鞋子有些磨損和開裂,但看上去是最近才弄成這樣的。
從你說話的口音和皮膚被曬傷的樣子看,你是從英格裡以南很遠的地方來的,不是嗎?”
“你說得沒錯,噢,最善于觀察的老兵。
”阿蔔杜拉謹慎地說,“我隻知道你來自斯特蘭奇亞,以最古怪的方式穿行在這片國土上,通過炫耀你的遣散費來鼓勵别人打劫你——”
“去他的遣散費!”老兵生氣地打斷了,“無論是從斯特蘭奇亞還是英格裡那裡,我一個子兒都沒拿到。
我提着腦袋幫他們打仗——我們都是——到最後,他們說,‘好了,小夥子們,現在戰争結束了!’結果我們全都沒飯吃了。
所以我對自己說,真的很好,得有人來為我那樣拼死賣命買單,我思量那該是英格裡人。
是他們用巫師作弊赢了這場戰争!所以我出發,從他們身上賺遣散費,就是你今天看到的方法。
你要将它稱之為詐騙,那也随便你,但你也看到了,給我評個理,我隻從那些想要搶劫我的人身上撈錢!”
“确實,‘詐騙’二字我從沒說過,正直的老兵。
”阿蔔杜拉認真地說,“我把它叫做最巧妙的謀劃,除了你,很少有人能這樣得手。
”
老兵聽到這話似乎平靜了些。
他沉思地盯着遠處那片黑色。
“那一整片,”他說,“那是金斯伯裡平原。
那裡能帶給我很多金子。
你知道嗎?我從斯特蘭奇亞出發時,身上隻有一個值三便士的銀币,和一個用來冒充軍官的銅紐扣。
”
“那麼你賺了好大一筆錢。
”阿蔔杜拉說。
“還會賺更多的。
”老兵發誓說。
他熟練地把炖鍋放在一旁,從背包裡掏出兩個蘋果。
一個給阿蔔杜拉,另一個自己吃。
他仰面躺着,注視着漸漸暗下來的地平線。
阿蔔杜拉猜他正盤算能掙多少金子。
老兵說:“我一直很喜歡在晚上紮營。
看看現在的夕陽,多壯觀!”他有些意外。
确實很壯觀。
雲彩來自南邊,像一幅紅寶石般的風景畫橫跨過天空。
阿蔔杜拉看見紫色的山脊被染成了酒紅色,成了這畫的一部分。
畫中那個冒着煙的桔紅色裂口就像是噴湧而出的火山口,還有一個平靜的玫瑰色的湖。
再遠處是一個無垠的金色和藍色的天空之海。
有島嶼、暗礁、海灣和海角。
仿佛此刻他們正望着天上的海岸,或是西方的極樂世界。
“那邊的那片雲,”士兵指着說,“那片雲看上去不就像個城堡嗎?”
的确是。
它在一個天空瀉湖上面的高地上,細長的金色、紅色和藍色的塔樓。
乍一看,最高的塔上那抹金色,就如同一扇窗戶。
它讓阿蔔杜拉心酸地想起了他在被拖向地牢時,在蘇丹王宮上面看到的雲。
雖然它們的形狀不盡相同,但他不禁勾起了自己的傷心事,他叫了起來。
“噢,夜之花,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