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阿蔔杜拉幾乎習慣了午夜。
不像賈邁爾的狗,午夜聞上去氣味很清新,而且顯然是個出色的母親。
僅有的幾次從阿蔔杜拉身上下來,都是去給小貓喂食。
要不是在被惹惱時,它會變大身形來做警告,阿蔔杜拉覺得這會兒也能夠容忍它了。
那隻小貓的确很可愛,他們停下來吃午飯時,它或拿老兵的發梢嬉耍,或搖搖晃晃地想去追蝴蝶,其他時間就貓在老兵胸前的衣襟裡,好奇地從衣服縫隙往外看,看路前面的樹啊草的。
一行人越過長滿蕨類植物的瀑布,朝平原走去。
當晚他們停下來過夜,老兵卻對他的新寵小題大做,這讓阿蔔杜拉很不以為然。
他們走到第一個山谷時,決定停下來住店。
老兵聲稱要給他的寵物最好的一切。
店主人和他老婆跟阿蔔杜拉的看法一緻。
這兩夫妻是一對粗俗的人,那天早上似乎有人偷了他們一罐牛奶和一整條三文魚,因此心緒不佳。
他們默不作聲地忙活着,先拿來一個籃子,裡面鋪了個軟枕頭。
接着陰沉着臉,拿來了奶油、雞肝和魚。
然後很不情願地煮了些草藥來,據老兵的說法,這可以預防耳朵潰瘍。
他們極為惱火地派人去尋找其他草藥,用以治貓身上的蟲害。
但等老兵說貓咪身上沾染了跳蚤,要用熱水給它洗個澡時,他們完全弄不明白了。
阿蔔杜拉不得不從中調停。
“噢,公民裡的王子和公主,”他說,“對我這位好朋友的古怪,還請包涵。
他說熱水澡,當然是指給他自己和我。
我們都風塵仆仆,很想要些幹淨的熱水——當然我們會額外支付相應的酬勞。
”
“什麼?我?洗澡?”當店主人和他老婆遲疑地離開去拿大壺燒開水時,老兵說。
“是的。
你洗澡。
”阿蔔杜拉說,“不然今天晚上,你帶着貓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你身上的臭味都趕得上我贊澤堡的朋友賈邁爾的那條狗了,噢,沒洗澡的勇士,就說淘小子,不論它身上有沒有跳蚤,也比你幹淨得多。
”
“但如果你一個人走的話,我的公主,還有你那蘇丹的女兒怎麼辦?”老兵問。
“我會想出辦法來的。
”阿蔔杜拉說,“如果你同意洗個澡,或者你願意的話,帶着淘小子一起洗,這才是我說這話的用意所在。
”
“洗澡會讓你變弱的。
”老兵遲疑地說,“但我想,我也可以帶上午夜一起洗。
”
“你高興的話,就請把兩隻貓當成搓澡用的海綿布吧。
”阿布杜拉說着離開,徑自享受熱水澡去了。
在贊澤堡因為天太熱,人們經常洗澡。
阿蔔杜拉很懷念那段時光,在那裡他至少每隔一天就去公共浴室洗澡。
就連賈邁爾也一周去一次公共浴室,有傳言說,賈邁爾帶着狗一起洗。
那個老兵洗熱水澡洗得很開心。
阿蔔杜拉覺得他喜歡貓的程度不亞于賈邁爾喜歡他的狗。
他希望賈邁爾和他的狗已經脫離險境,如果他們逃脫了,那麼這會兒就不用在沙漠裡受苦了。
老兵洗澡後,棕色的皮膚雖然顔色變淺了些,但身體并沒變弱。
而午夜似乎一看到水就逃開了,但淘小子,據老兵說,玩得很開心。
“它玩肥皂泡!”他溺愛地說。
“希望我們沒在你身上白費勁,”阿蔔杜拉對午夜說。
午夜吃了奶酪和雞肉後,便坐在他的床上仔細地梳理着身上的毛皮。
午夜轉過頭,睜大了眼睛,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沒白費勁!接着又認真地清洗起自己的耳朵來。
第二天早上,賬單是驚人的。
大部分的額外開支來自于熱水,但籃子,靠墊,草藥,也占了好大一部分開銷。
阿蔔杜拉付了賬,心裡打起了鼓,他焦急地詢問去金斯伯裡還有多遠。
别人告訴他,如果走路去的話,還得花六天時間。
六天!阿蔔杜拉幾乎叫了出來。
照這個樣子花錢,等他找到夜之花,恐怕連喝粥的錢都沒了。
而且接下來的六天,他得眼睜睜地看着老兵這麼小題大做地寵他的貓,就算找着一個巫師,也僅僅才是開始找人。
不,阿蔔杜拉想。
下個願望得讓精靈送他們到金斯伯裡去。
那就是說,他再忍耐兩天就可以了。
想到這,他心下一陣寬慰,沿着路大步流星地走了起來。
午夜安靜地坐在他肩上,腰間跳動着那個魔瓶。
天氣很好,陽光燦爛,看過了沙漠的荒蕪,一派綠色的鄉村景象讓他感到愉悅。
阿蔔杜拉甚至欣賞起那些茅草頂房子來。
這些茅草頂房子都帶着園子,惬意而不拘一格。
很多花園在門邊種了一圈玫瑰和一些其他的花。
叫它茅草頂,名副其實。
雖然老兵跟他保證,這茅草蓋的屋頂能防雨,但他很難相信這是真的。
不久,阿蔔杜拉就沉浸在另一個白日夢裡。
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