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花住在一個帶茅草頂的小屋裡,門邊種滿了玫瑰。
他要給她一個讓方圓幾裡的人都羨慕的花園。
他開始構想花園。
倒黴的是,臨近中午,白日夢被越來越大的雨點給打斷了。
午夜讨厭雨,它在阿蔔杜拉耳朵邊大聲地發着不滿的叫聲。
“把它放到你胸前的衣服裡去。
”老兵說。
“我不行,動物迷。
”阿蔔杜拉說,“它不喜歡我,就如同我不喜歡它一樣。
它肯定會在我胸口刨出幾個坑來的。
”
老兵把帽子遞給阿蔔杜拉,帽子被一塊髒手帕蓋嚴實了,裡面裝的是淘小子,然後他把午夜揣進了懷裡。
他們繼續走了半裡路。
此時,天下起了瓢潑大雨。
精靈生氣地從一旁冒出一股藍煙。
“水都進到瓶子裡了,你就不能做些什麼嗎?”
淘小子也扯着它那細嫩的嗓子發出同樣的抗議。
阿蔔杜拉撸了一把眼前的頭發,很是為難。
“我們得找個地方避避雨。
”老兵說。
幸運的是,在下一個轉角就有個酒店。
他們心懷感激地沖進了酒店的酒吧間,阿蔔杜拉高興地發現那用茅草蓋的屋頂真的滴水不漏。
老兵又開始小題大做了,阿蔔杜拉對此已經習慣了。
老兵要求一個帶火爐的雅間,那樣可以很好地安置那兩隻貓,并且要了四人份的午餐,阿蔔杜拉對此也習以為常了。
他暗想這次又不知要花多少錢,雖然他的确也想好好暖暖身子。
在等午飯的間隙,他渾身滴着水站在爐火前,手裡拿一杯啤酒——這家酒店的啤酒相當不好喝,就像是駱駝尿。
午夜先把貓咪弄幹了,接着給自己弄。
老兵把兩隻腳伸到爐火前,兩隻靴子直冒水汽。
與此同時,魔瓶立在爐子前微微地冒着氣,這會兒連精靈也沒抱怨。
外面傳來馬匹嘶叫的聲音。
這很普通,如果條件允許,大多數英格裡人都騎馬出門。
騎馬的人在店裡歇腳也不奇怪,他們一定也淋濕了。
阿蔔杜拉正想着,昨天不應該跟精靈要牛奶和三文魚而應該要馬的,卻聽見騎馬的人在雅間的窗口外大聲地對店家喊話。
“兩個人——一個斯特蘭奇亞士兵和一個衣着光鮮的黑小子——犯了打劫的事,我們正在抓捕他倆,你們見過嗎?”
沒等騎馬的人喊完,老兵就已竄到了窗口,背貼着牆站立,這樣他就能看見窗口下面的走道,而别人看不見他,他一隻手上拿的是背包,另一隻手上是帽子。
“有四個人。
”他說,“從制服上看是巡警。
”
阿蔔杜拉不知所措,隻能懊喪地想這些都是老兵興師動衆鬧出來的結果,貓籃子,熱水澡,足以讓店家記住你,還有,要什麼單獨的雅間,他想道。
此時他遠遠地聽見店主人用讨好的聲音回答:那兩個家夥的确在這裡,在那個小雅間裡。
老兵将帽子遞給阿蔔杜拉:“把淘小子放進去,帶上午夜。
等他們一進到店裡,就準備好從窗戶出去。
”
淘小子這會兒正貓在一張橡木椅子下。
阿蔔杜拉也鑽到椅子底下,當他跪着退出身來時,那隻貓咪就在手心裡蠕動着。
遠遠地,他能聽見笨重的腳步聲進了酒吧間,有士兵正在打開窗栓。
阿蔔杜拉把淘小子放進老兵遞過來的帽子,又轉身去找午夜。
他看見魔瓶在爐子邊烤火,而午夜在房間另一頭的高架子上,這情形真叫人絕望。
靴子聲更近了,沖着雅間的門這邊過來了。
老兵在砸窗戶,而窗戶卻像是被卡住了。
阿蔔杜拉抓起魔瓶。
“過來,午夜!”他說着朝窗邊跑去,跟正在後退的老兵撞在了一起。
“站好了。
”老兵說,“東西卡住了。
必須用腳踢。
”
阿蔔杜拉晃到一邊,雅間的門猛地開了,三個穿制服的大個兒男人沖進房間。
就在此刻,老兵的靴子“嗙”地踢到了窗框。
窗子翻轉着飛出了窗台。
那三個人大叫,兩個奔向窗口,另一個朝阿蔔杜拉撲來。
阿蔔杜拉将橡木椅子翻轉擋在三人面前,沖向窗口,越過窗台,不假思索地一頭紮進了滂沱大雨之中。
此時他記起了午夜,他轉過身去。
午夜又變得碩大無比,從沒見過它這麼大。
在窗台下面,它就像個巨大的黑影聳立着,對着那三個人龇着白色的大獠牙。
他們吓得連滾帶爬,從門裡退了出去。
阿蔔杜拉轉身追老兵去了,心下很是感激。
他沖向酒店另一個角落。
在門外牽着馬的那個警衛,正要追他們,一想不對,又折回去找馬。
那些馬見他沖來,又驚散了。
阿蔔杜拉尾随着老兵穿過一個濕答答的廚房花園,聽見那四個警衛正大呼小叫地想抓住他們的馬。
老兵對逃跑很在行。
他立馬找到了一條從菜園通向果園的路,果園外面就是一片曠野。
遠處,曠野的盡頭是一片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