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蔔杜拉朝小酒館走去。
走近一看,酒館外的木頭長靠背椅上确實有個男人在打盹。
那裡還有幾張桌子,說明酒館也供應吃的。
阿蔔杜拉悄悄地走到一張桌子後面,半信半疑地看着那個熟睡的人。
他看上去根本是個無賴。
這男人的臉呈棕褐色,即使在贊澤堡,或者在那群匪徒中間,阿蔔杜拉也沒看到過像他臉上這樣不誠實的線條。
他身邊的地上擱着一個大背包,讓阿蔔杜拉起初以為他是個補鍋匠,但他的臉倒是刮得幹幹淨淨。
阿蔔杜拉見過的其他既沒留大胡子也沒留小胡子的人,就隻有蘇丹的北方雇傭兵。
這人有可能是個雇傭兵。
他的衣服看上去的确像是某種穿舊了的制服。
并且就像蘇丹的士兵那樣,把頭發紮成一根麻花辮垂在背後。
這是贊澤堡人非常讨厭的一種裝扮,據說這根辮子從來不梳洗。
看着那人搭在長椅背上的辮子,阿蔔杜拉對此深信不疑。
不光是這條辮子,他整個人都不幹淨。
不過,雖然他不年輕了,但他看上去很強壯,很健康。
滿是污垢的頭發看上去本該是鐵灰色的。
阿蔔杜拉不知道是否要叫醒這個人。
他看上去不值得信任。
并且精靈坦白地承認,他幫你達成的願望多多少少會招來災禍。
這個男人也許能領我去見夜之花,阿蔔杜拉沉思着,但他一定也會在路上搶劫我。
正在猶豫時,一個戴圍裙的女人來到門口,也許是想看看外面是否有客人。
她穿得看上去像一個鼓鼓的沙漏,阿蔔杜拉覺得很特别,很不好看。
“噢!”她說,她看到了阿蔔杜拉。
“先生,你想吃點什麼嗎?你應該敲敲桌子招呼我,這裡的人都這麼做。
你想吃什麼?”
她說話帶着和北方雇傭兵一樣的蠻夷口音。
從這一點阿蔔杜拉推斷出,他來到了這些雇傭兵的故鄉。
他對她微笑。
“你這裡供應什麼?噢,路邊的寶石?”
顯然,之前沒人叫過這女人寶石。
她滿臉飛紅,手裡絞着圍裙,堆起笑。
“嗯,現在有面包和奶酪。
”她說,“晚飯正在做。
如果你能等半小時,先生,你可以吃上美味的野味餡餅,并配上自家菜園裡種的蔬菜。
”
阿蔔杜拉覺得這聽上去不錯。
遠遠超出他對一家茅草頂酒館的期望。
“那我會很樂意等上半小時的。
噢,老闆娘之花。
”他說。
她又堆起笑:“先生,要不趁等的時候來上一杯?”
“當然。
”阿蔔杜拉說。
他剛從沙漠來,口還是很渴。
“能麻煩你來杯冰凍果子露嗎?如果沒有,那就來杯随便什麼别的果汁吧。
”
她看上去很為難:“噢,先生。
我——我們很少供應果汁,另一種,我聽都沒聽說過。
來杯上好的啤酒如何?”
“什麼是啤酒?”阿蔔杜拉謹慎地問。
這個問題問倒了老闆娘。
“我——嗯,我——它是——額——”
“啤酒是爺們唯一該喝的飲料。
”睡在那條長椅上的男人起身,打着呵欠說,“好東西。
”
阿蔔杜拉再次轉身看他。
他發現自己正盯着一雙平靜的藍眼睛,就如這白天一樣清澈。
在醒來的這張古銅色的臉上找不到一絲一毫的不誠實。
“由大麥和啤酒花釀造而成。
”這漢子又說,“趁老闆娘在這裡,我也來上一杯。
”
老闆娘的表情立刻變了。
“我告訴過你了。
”她說,“要我給你上吃的,你得先讓我看看你手裡有多少錢。
”
這漢子不生氣。
藍色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阿蔔杜拉。
然後,歎了口氣,從旁邊的行李裡拿出一個長長的白色陶土煙管,裝上煙絲并點火。
“要啤酒嗎,先生?”老闆娘說着,又一臉堆笑地問阿蔔杜拉。
“如果你有的話,慷慨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