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金币抛給房間另一頭的阿蔔杜拉。
阿蔔杜拉接住,放進口袋,并大笑。
老兵是誠實的,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
他高興地下了樓,滿腦子想着快點找到夜之花。
在樓下,女店主攔住他,又跟他講了一遍如何去巫師蘇裡曼的家。
阿蔔杜拉是如此高興,毫不心疼地又給了她一個銀币。
那個巫師的房子離酒店不遠,但它坐落在老城區。
所以就得穿行在讓人暈頭轉向的小巷子和隐蔽的院子中間。
現在是黃昏時分,穹頂和塔樓上方的暗藍色的天空裡,已有一兩顆明亮的星星挂在那裡。
但金斯伯裡被一個個銀色的大球形燈照得通明,這些燈懸浮在頭頂猶如一個個月亮。
阿蔔杜拉擡頭看這些燈,想弄明白它們是否也是一種魔法裝置,他碰巧注意到一個四條腿的黑影在旁邊的屋頂上潛行。
這有可能是任何一隻在屋頂上獵食的黑貓,但阿蔔杜拉知道它就是午夜。
它走路的樣子沒錯。
起初,它消失在山形牆後面濃濃的黑影裡,他以為它是在追逐一隻栖息的鴿子,好為淘小子準備一頓它不愛吃的飯。
但等走到下一條巷子的一半時,它又出現了,沿着他頭頂的矮牆慢慢爬行,他開始覺察出它是在跟蹤自己。
就在他穿過一個窄窄的、中間有盆栽樹的院子時,見它騰空躍起,從一個屋檐跳向另一個屋檐,也想進入那院子。
他可以肯定它是在跟蹤他了。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走過下兩條巷子時,他仍不時地留意它。
但他隻在門廊的拱門上見過它一次。
當轉彎進入皇家巫師的住處,那個用鵝卵石鋪的院子時,它就不見了。
阿蔔杜拉聳聳肩,走向房子的大門。
這是一所狹長的漂亮房屋,窗戶都鑲有鑽石。
陳舊而不規則的牆面上繪着相互交織的魔法标記。
點着火的銅基座分立于前門兩邊,熊熊燃燒的黃色火焰高高串起。
阿蔔杜拉抓住門環,門環是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嘴上銜着一個環,他大膽地敲了起來。
門被一個長臉盤的男仆打開了。
“我恐怕巫師忙得很,先生。
”他說,“眼下他不接待任何客人。
”說着他準備關門。
“不,等一下,忠實的仆人,仆人裡的最最可愛的。
”阿蔔杜拉抗議道,“我隻想說說有關國王女兒安危的事。
”
“巫師已經全知道了,先生。
”這人回答道,仍舊想關門。
阿蔔杜拉敏捷地把腳伸進門縫。
“你必須聽我說,最有見識的仆人。
”他繼續說道,“我來——”
在男仆身後,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說道:“就一會兒,曼弗雷德。
我知道這事重要。
”門再次被打開了。
于是這個仆人在門口消失,又重新出現在大廳後面的某個地方。
阿蔔杜拉相當吃驚,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極其可愛的年輕女子,有一張動人的臉,并配有黑色卷發。
阿蔔杜拉隻看了一眼就意識到她很美了。
以她的北方異域風格,勘與夜之花媲美,但之後,他就意識到自己不能再放肆地打量她了。
她顯然是快生孩子了。
在贊澤堡,女人大着肚子是不會出來見人的。
阿蔔杜拉幾乎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該往哪裡看。
“我是巫師的老婆,萊蒂·蘇裡曼。
”這個年輕女人說道,“你為了什麼而來?”
阿蔔杜拉鞠了一躬。
這有助于他将視線停留在門階上。
“金斯伯裡可愛的多子多孫的月亮女神,”他說,“要知道,我是阿蔔杜拉,老阿蔔杜拉的兒子,是來自遙遠的贊澤堡的地毯商人。
我帶來你丈夫想要聽的消息。
告訴他,噢,魔法之屋的神奇主人,今天早上,我和偉大的神靈哈斯魯爾談了話,事關國王最珍愛的女兒。
”
萊蒂·蘇裡曼顯然不習慣贊澤堡的這套禮儀。
“天哪!”她說,“我是說——多禮貌啊!你說得是真的,是吧?我想,你得馬上和本談一下。
請進。
”
她後退着把阿蔔杜拉讓進門。
阿蔔杜拉仍然低低地垂着眼睛,走進了屋子。
他一進門,就有東西落在了他肩頭。
随即,那東西張開爪子,又離開了,越過他的頭頂,重重地落在萊蒂凸起的肚子上。
響起一種類似金屬滑輪的噪音。
“午夜!”阿蔔杜拉生氣地說,身子趔趄着向前。
“索菲!”萊蒂叫道。
懷裡抱着貓,身子向後趔趄,“哦,索菲,我擔心得要命!曼弗雷德,馬上去叫本。
我不管他現在在幹什麼——這是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