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從十倒數。
“你要把我降級為小幫主?”
馬索又拍了下他的膝蓋。
“這是調整,喬瑟夫。
按照查理,魯齊安諾的命令。
”
“查理說,‘換掉坦帕的喬·考夫林’嗎?”
“查理說,‘大頭頭不準用非義大利人。
’”馬索的聲音依然流暢,甚至和善,但喬聽得出開始有一絲懊惱了。
喬花了一會兒穩住自己的聲音,因為他知道馬索随時可能丢掉殷勤老人的面具,露出野蠻又殘酷的真面目。
“馬索,我覺得讓狄格當國王是個好主意。
如果讓我們兩個一起合作,可以拿下全佛羅裡達州,甚至拿下古巴。
我在那邊有人脈,可以做得到。
但我的份不能差現在太多。
要我下來當個小幫主?那我賺的或許隻有現在的十分之一,而且還得每個月去跟碼頭工人的工會和雪茄廠老闆收保護費。
我根本就沒有權力可言了。
”
“或許這就是重點。
”狄格首度露出微笑,上排牙齒黏着一片柳橙渣。
“你有想過這點嗎,聰明兄?”
喬看着馬索。
馬索也看着他。
喬說,“這是我建立起來的。
”
馬索點點頭。
喬說,“我在這裡幫你賺的,要比當初路易·奧米諾幫你賺的多了十倍。
”
“那是因為我讓你做。
”馬索說。
“因為你當時需要我。
”
“嘿,聰明兄,”狄格說,“現在沒人需要你了。
”
馬索對着他兒子比了個輕拍的手勢,就像在拍狗一樣。
狄格往後靠坐,馬索轉向喬。
“我們用得着你,喬瑟夫。
我們用得着。
但我覺得有人不知感激。
”
“我也覺得。
”
這回馬索的手放在喬的膝蓋上,用力按着。
“你是替我工作的。
不是替你自己,也不是替你身邊那些西班牙佬或黑人。
如果我叫你去清掉我馬桶裡的大便,你猜你會怎麼做?”他微笑,聲音依然保持柔和。
“隻要我高興,我會殺了你那個女朋友,把你的房子燒光光。
你很清楚的,喬瑟夫。
對于你那顆腦袋來說,你的眼睛太大了點,如此而已。
這種事我以前也見多了。
”他原先按着喬膝蓋的那隻手擡起來,拍拍喬的臉。
“所以,你想當個小幫主,還是要在我拉肚子那天替我清馬桶裡的大便?兩個我都接受。
”
如果喬能事先計劃,他就會提早幾天先去跟所有的熟人談過,安排自己的戰力,把所有的棋子全都放好位置。
然後趁馬索和他的槍手上火車北返時,喬就搭飛機趕到紐約,直接找魯齊安諾談,把資産負債表放在他桌上,讓他知道喬能幫他賺多少,而一個狄格·裴司卡托瑞這種智障又會害他損失多少。
魯齊安諾很可能會恍然大悟,他們就可以用流血最少的方式,把這件事解決掉。
“小幫主。
”
“啊,”馬索露出滿臉笑容,“好孩子。
”他捏捏喬的兩邊臉頰。
“好孩子。
”
馬索站起來,喬也起身。
兩人握了手,擁抱。
馬索親了他兩邊臉頰,就是剛剛他捏過的位置。
喬和狄格握手,說很期待能跟他一起工作。
“是替我工作。
”狄格提醒他。
“對,”喬說。
“替你工作。
”
然後他朝門走去。
“一起吃晚餐?”馬索問。
喬停在門邊。
“沒問題。
九點在熱帶保留區餐廳,你覺得怎麼樣?”
“好極了。
”
“好。
我會叫他們留最好的位置。
”
“太好了。
”馬索說。
“另外,要确定到時候他死了。
”
“什麼?”喬縮回放在門鈕上的手。
“誰?”
“你的朋友,”馬索替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那個大塊頭。
”
“迪昂?”
馬索點點頭。
“他沒做什麼啊,”喬說。
馬索擡頭看着他。
“我漏掉什麼了?”喬說。
“他一直很會賺錢,也很會用槍啊。
”
“他是告密鬼,”馬索說。
“六年前,他出賣了你。
這表示從現在開始,六分鐘後,或是六天後,或是六個月後,他就會再犯。
我不能讓一個告密鬼替我兒子做事。
”
“不,”喬說。
“不?”
“不,他沒有出賣我。
出賣我的是他哥。
我告訴過你了。
”
“我知道你告訴過我的,喬瑟夫。
我也知道你撒了謊。
我隻容忍你一個謊言。
”他在咖啡裡加鮮奶油,一邊舉起食指。
“你已經用掉了。
晚餐前殺了那個混蛋。
”
“馬索,”喬說。
“聽我說,那是他哥。
這是實話。
”
“是嗎?”
“是。
”
“你不是在撒謊?”
“不是撒謊。
”
“因為你很清楚,如果你在撒謊,意思是什麼。
”
耶稣啊,喬心想,你跑來這裡,為了你那個窩囊廢兒子,搶走了我打下來的江山。
剛剛才搶走。
“我知道意思是什麼。
”喬說。
“你還是堅持你原來的故事。
”馬索在杯子裡扔了一顆方糖。
“我堅持是因為那不是故事,而是事實。
”
“完全是實話,絕無虛假,嗯?”
喬點點頭。
“完全是實話,絕無虛假。
”
馬索緩緩搖頭,很哀傷,然後喬身後的門打開,亞伯·懷特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