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部 波士顿 1926-1929 10 探访

首頁
    論代價是什麼。

     一九二八年春天的一個早晨,馬索出獄了。

     “下回你見到我,”他對喬說,“就是會客日了。

    我會在網子的另一頭。

    ” 喬握了他的手。

    “保重。

    ” “我找了律師在研究你的案子。

    你很快就會出去了。

    機伶點,小子,可别丢了小命。

    ” 喬試圖從那些話中得到撫慰,但他知道如果那些都隻是空話,那麼他的刑期感覺上就會有兩倍長,因為他會懷抱着希望。

    一等馬索離開這個地方,他很可能就會輕易把喬抛在腦後的。

     或者他可以給他足夠的誘因,好讓喬在獄中幫他辦事,但根本不打算在他出獄後雇用他。

     無論是哪種情形,喬都無能為力,隻能等着看事情怎麼發展。

     馬索一出獄,立刻驚動各方。

    原來在獄中悶燒的火,到了外頭更是有如澆上了汽油。

    小報所謂的“謀殺的五月”,讓波士頓頭一次看起來像是底特律或芝加哥。

    馬索的手下仿佛碰到了狩獵季開放似的,大肆攻擊亞伯·懷特的組頭、制酒廠、卡車,以及他們的人馬。

    而這的确也是狩獵季節。

    一個月之内,馬索就把亞伯·懷特逼得逃離波士頓,少數沒死的手下也趕緊跟着溜掉。

     在獄中,就好像他們的飲用水被加進了一股和諧。

    砍砍殺殺停止了。

    一九二八年接下來的時間,再也沒有人被從樓上丢下去,或在食堂排隊時被自制小刀刺中。

    喬知道和平真的降臨查爾斯屯監獄的那一刻,是他和亞伯·懷特手下兩個坐牢的制酒好手達成協議,要繼續在獄中做他們的老本行。

    很快地,警衛們開始把琴酒偷渡運出查爾斯屯監獄,那玩意兒品質太好了,甚至外頭大家還給它取了個渾名“刑法典”。

     自從一九二七年夏天走進監獄大門以來,喬第一次可以睡得安穩。

    同時這段和平也讓他終于有了時間,可以悼念他父親和艾瑪。

    之前他忍着沒有進行這個哀悼的過程,因為有其他人在計劃對付他,他得全力應付,怕哀悼會害自己分心。

     一九二八年的下半年,上帝對他最殘忍的戲弄,就是在他睡覺時派艾瑪來找他。

    他感覺到她一腿纏繞在他胯下,聞到她耳後擦的香水味,睜開眼睛看到她離自己隻有一寸,唇上感覺到她呼出的氣息。

    他雙手從床墊舉起,手掌撫着她光裸的背。

    然後他的眼睛真的睜開了。

     沒有人。

     隻有一片黑暗。

     于是他祈禱。

    他懇求上帝讓她活着,就算他再也見不到她也沒關系。

    請讓她活着。

     但是,上帝啊,無論是死是活,能不能求求你,别再派她來到我夢中?我不能一再失去她。

    那太難受了。

    太殘酷了。

    天主啊,喬懇求,請你慈悲一些吧。

     但上帝并不照辦。

     喬監禁在查爾斯屯監獄期間,艾瑪持續來采訪他——而且往後還會持續。

     他父親從沒來夢中探訪。

    但喬感覺得到他,那是他在世時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有時喬坐在自己的雙層床上,把懷表打開又關上,打開又關上,想像着若不是被那些陳年的罪愆和幹涸的期望所阻撓,兩人可能會有什麼樣的對話。

     跟我談談媽吧。

     你想知道些什麼? 她是什麼樣的人? 害怕的女孩,非常害怕的女孩,喬瑟夫。

     她怕什麼? 怕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是什麼? 她不了解的一切。

     她愛我嗎? 以她自己的方式。

     那不是愛。

     對她來說,那就是愛。

    别把她的死看成是丢下你不管。

     那我該怎麼看這件事? 看成她是為了你而撐下去,否則,她很多年前就會丢下我們不管了。

     我不相一念她。

     說來好笑,我倒是想念她。

     喬看着黑暗。

    我想念你。

     你很快就會看見我了。

     喬把監獄裡的制酒、運送作業、付各種保護費的流程制度化之後,就有很多時間閱讀。

    他幾乎看完了監獄裡的所有藏書,這可不容易,因為蘭斯洛·哈德森三世捐了很多書。

     蘭斯洛·哈德森三世是大家記憶中唯一曾在查爾斯屯監獄服刑的有錢人。

    但蘭斯洛所犯的罪太過分又太公然了——他把出軌的妻子凱瑟琳從他們位于畢肯丘四層樓連棟房屋的屋頂,丢進底下剛好路過的一九一九年國慶日遊行行列中——就連波士頓的名門貴族都放下他們的骨瓷餐具思量許久,決定如果要把他們的一分子扔給土着生吞活剝,那麼這就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