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手槍。
“你有朝任何人開過槍嗎?”喬說。
“殺過人嗎?”
曼尼往後靠坐。
“沒有。
”
“很好。
因為今天晚上你也不會破例。
”
迪昂把槍扔給喬。
他接住了,舉在曼尼面前。
“我不在乎你殺了誰,”他說,但不确定這是不是實話,“可是如果他們給你搜身,就會發現這把槍。
然後他們會特别仔細搜你的工具箱,發現那個炸彈。
曼尼,你今天晚上的首要任務,就是不要把事情搞砸。
你覺得自己可以辦到嗎?”
“可以,”曼尼說。
“可以的。
”
“如果主工程師一直待在輪機室,你就修好引擎,然後離開。
”
艾斯特班離開窗邊。
“不行!”
“行,”喬說。
“行。
這是對抗美國政府的叛國行動。
你明白嗎?我可不想被逮到送去吊死。
要是有什麼沒照計劃走,曼尼,你就下船,我們再想别的辦法。
不要——看着我,曼尼——不要臨場發揮,懂了沒?”
曼尼終于點頭。
喬指着他腳邊帆布袋裡的炸彈。
“這玩意兒的引信非常、非常短。
”
“我知道。
”曼尼說,一滴汗珠滑下眉毛,他用手背揩掉。
“我完全投入這件任務了。
”
好極了,喬心想,他不但超重,還很會流汗。
“這一點我很欣賞,”喬說,看着葛瑞絲艾拉的雙眼一會兒,看到她眼中有擔憂,猜想自己的眼睛大概也透露了同樣的表情。
“不過,曼尼?你不但得投入這件事,還得活着離開那艘軍艦。
我說這不是因為我心腸好或關心你。
我心腸不好,也不關心你。
而是如果你被殺掉,他們發現你是古巴人,我們的計劃就會當場完蛋。
”
曼尼向前傾身,手指間夾的雪茄粗得像槌子的握柄。
“我希望我的國家自由,希望馬查多死掉,還希望美國離開我們的家園。
我再婚了,考夫林先生。
我有三個小孩,全都不到六歲。
我有個心愛的太太,上帝原諒我,我愛她勝過死去的那個。
我老了,甯可當個軟弱的活人,也不要當個勇敢的死人。
”
喬露出感激的笑容。
“那你就是去送這個炸彈的不二人選。
”
美國軍艦仁慈号重達一萬噸。
這是一艘長四百尺、寬五十二尺、垂直型船首的排水型船艦,有兩根煙囪和兩根船桅。
主船桅上頭有一個瞭望台,喬覺得那像是屬于一艘古代的船,盜匪在公海上橫行的時代。
煙囪上頭有兩個褪色的十字形,加上船身的白漆,都表明了這艘船以往是醫療船的曆史。
這艘船看起來操勞過度、破破爛爛,但一身白色在黑色海面和夜空中發出光澤。
喬、迪昂、葛瑞絲艾拉、艾斯特班在麥凱街尾端一座谷物圓筒倉上方的狹窄金屬通道上,望着停泊在七号碼頭的那艘軍艦。
這一帶聚集了十二座圓筒倉,六十尺高,當天下午嘉吉糧商的運輸船才把谷物運來儲存在這裡。
他們收買了守夜人,叫他明天要告訴警察說把他綁起來的是西班牙人,然後迪昂用警棍敲了兩記,把他給敲昏,好讓一切看起來更逼真。
葛瑞絲艾拉問喬怎麼想。
“什麼怎麼想?”
“我們的機會。
”葛瑞絲艾拉的雪茄又長又細。
她站在高空通道上,朝欄杆外吐出煙圈,看着煙霧飄過水面。
“想聽老實話嗎?”喬說。
“小得接近零。
”
“可是這是你的計劃。
”
“而且是我所能想出來最好的。
”
“計劃感覺上很不錯。
”
“這是贊美嗎?”
她搖搖頭,不過他覺得看到她嘴角微微牽動。
“這隻是陳違事實。
如果你吉他彈得很好,我會老實告訴你,但還是不喜歡你。
”
“因為我色眯眯看過你?”
“因為你太自大了。
”
“喔。
”
“就像所有美國人一樣。
”
“那你們古巴人是怎樣?”
“自尊心強。
”
他微笑。
“根據我報上看到的,你們也很懶惰、愛生氣、存不了錢,而且幼稚。
”
“你覺得這是事實?”
“不,”他說。
“我認為假設整個國家或整個民族就是怎麼樣,通常都他媽的很蠢。
”
她吸了口雪茄,看了他一會兒。
最後,她終于又把目光轉回去看着那艘軍艦。
岸邊的燈光把天空的下緣染成一片帶着灰白的紅色。
水道之外,坦帕市在朦胧中入眠。
遠遠的地平線上方,閃電的細線宛如在世界的皮膚上刻出白色的彎曲血管。
那突來的微弱光芒照出了深紫紅色的濃雲,一團團像是敵軍壓境。
中間有一度,一架小飛機飛過正上方,在天空中的四盞小燈、一具小引擎,就在上頭一百碼之處,有可能完全合法,但很難想像淩晨三點會有什麼正當理由。
更别說喬來到坦帕沒幾天,實在沒碰到幾件合法的活動。
“你今天晚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