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像肉鎚敲過的小牛肉,他就是個英俊男子了。
他的右眼下垂,那是因為一九二九年一場失敗的暗殺;他的雙手很大,看起來可以把人的頭骨像捏番茄一樣捏得爆開來。
“你們兩位還想活着走出那扇門嗎?”他們坐下後,他開口問。
“是的,先生。
”
“那就告訴我,為什麼我該換掉波士頓的管理階層。
”
他們說了,說的時候,喬一直在那對深色眼珠中尋找迹象,看他是不是明白他們的立場,但感覺上他們就像是對着一塊大理石地闆講話——他們唯一得到的回應,如果燈光對的話,就是看到自己映在上頭的身影。
他們講完後,魯齊安諾站起來看着窗外的第六大道。
“你們在那裡,可真引起了不少騷動。
那個死掉的五旬節派教徒是怎麼回事?她父親不是警察局長嗎?”
“他們逼他退休了。
”喬說。
“上回我聽到,他被送進療養院了。
他傷害不了我們的。
”
“但這個女兒卻辦到了。
而且你還由着她。
這就是為什麼大家說你太軟了。
不是懦夫。
我沒這麼說。
每個人都知道你一九三〇年時差點就宰了那個土包子,而且那樁劫船的事也需要膽量。
但是你一九三一年沒解決那個私酒販子,還讓一個小姑娘——媽的小姑娘耶,考夫林——破壞了你的賭場計劃。
”
“的确,”喬說。
“我沒有借口。
”
“一點也沒錯,”魯齊安諾說。
他看着桌子對面的迪昂。
“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麼處理那個私酒販子?”
迪昂遲疑地看着喬。
“不要看他,”魯齊安諾說。
“你看着我,老老實實說。
”
但迪昂還是看着喬,直到喬說。
“你就老實告訴他吧,阿迪。
”
迪昂轉向魯齊安諾。
“我會把他給滅了。
魯齊安諾先生。
還有他兒子也一樣。
”他彈響手指。
“把他們全家都給做掉。
”
“那麼,那個五旬節派的小姑娘呢?”
“如果是她,我會弄得像是失蹤。
”
“為什麼?”
“讓她的追随者有機會把她變成聖人。
他們可以告訴自己,說她是幹幹淨淨上了天堂,随便什麼都行。
同時,他們也會很清楚我們剁了她拿去喂鳄魚了,這樣他們就再也不敢惹我們,不過除此之外,他們聚會的時候還是會提到她,念經贊美她。
”
魯齊安諾說,“你就是裴司卡托瑞說的那個告密鬼。
”
“沒錯。
”
“我們始終想不透。
”他對喬說。
“你明明知道這個告密鬼害你坐了兩年牢,為什麼還能信任他?”
“我也不曉得。
”
魯齊安諾點點頭。
“我們也是這麼想,所以當初才會勸老頭别去發動攻擊。
”
“可是你批準了。
”
“我們原先是說,如果你新的賣酒生意拒絕用我們的卡車和工會,那就準他對你發動攻擊。
”
“馬索從來沒跟我提過這件事。
”
“真的?”
“真的,先生。
他隻說,要我以後聽他兒子的指揮,而且我得殺了我的朋友。
”
魯齊安諾瞪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好吧,”最後他終于說,“提出你的計劃吧。
”
“讓他當老大。
”喬豎起大拇指,往旁邊指着迪昂。
迪昂說,“什麼?”
魯齊安諾首度露出微笑。
“然後你要當顧問?”
“對。
”
迪昂說,“等一下。
拜托先等一下。
”
魯齊安諾看着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迪昂很快就看出苗頭不對。
“那是我的榮幸。
”
魯齊安諾說,“你是哪裡人?”
“西西裡島一個叫芒加納羅的小鎮。
”
魯齊安諾揚起雙眉毛。
“我是雷卡拉夫裡迪那邊的人。
”
“啊,”迪昂說。
“那個大城。
”
魯齊安諾從辦公桌後走出來。
“隻有像芒加納羅那種糞坑裡的人,才會說雷卡拉夫裡迪是‘大城’。
”
迪昂點點頭。
“所以我們才會離開啊。
”
“你什麼時候離開的?站起來。
”
迪昂趕緊站起來。
“我八歲的時候。
”
“回去過嗎?”
“回去幹麼?”迪昂說。
“好提醒你,你真正的本質;而不是你想假裝的樣子。
你真正的本質呢,”他一手攬住迪昂的肩膀。
“就是個老大。
”他指着喬。
“他則是智囊。
我們去吃午飯吧。
我知道離這邊幾個街區外,有個很好的地方。
他們的肉汁是全紐約最好的。
”
他們離開辦公室,走向電梯時,後頭有四個人跟上去。
“喬,”“幸運”說,“我要跟你介紹我的朋友,邁爾。
他對于佛羅裡達和古巴的賭場,有一些很棒的點子。
”現在魯齊安諾手臂攬着喬。
“你對古巴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