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嗎?七點左右?”
“沒問題。
”
“然後我們就離開,”她說,然後回頭看着他。
“但是别再說亞伯是壞人了。
我哥哥能找到工作是因為他。
去年冬天他還買了件大衣送我媽。
”
“好吧。
”
“我不想吵架。
”
喬也不想吵架。
每回他們吵架,他都會輸,發現自己為他根本沒做過、根本沒想到要去做的事情道歉,或者要為了沒做某些事、沒想到要去做而道歉。
媽的每回都搞得他頭痛。
他吻了她的肩膀。
“我們以後不會吵了。
”
她眨眨眼睛。
“好極了。
”
從匹茲菲德的第一全國銀行出來,迪昂和保羅才剛跳上車,喬就往後撞上燈柱。
因為他一直想着那個胎記,想着那濕沙子般的顔色,想着她回頭望着他說她可能愛他時,那胎記在她厲胛骨之間如何移動;還有她說亞伯·懷特沒那麼壞時,那胎記也同樣移動着。
老亞伯還真他媽是個大好人呢。
普通人的好朋友,隻要你用你的身體幫他保暖,他就幫你母親買件冬天的大衣。
那胎記形狀像蝴蝶,但是有鋸齒狀的尖銳邊緣,喬想着或許就像艾瑪這個人的特征,然後又告訴自己算了吧,他們晚上就要離開波士頓,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她愛他,重點不就是這個嗎?其他一切都抛在腦後。
無論艾瑪·顧爾德有什麼,他都要拿來當早餐、午餐、晚餐,和點心。
他要一輩子好好享用——那些雀斑和她的鎖骨和她的鼻梁,她大笑完從喉嚨發出的低哼,還有她講“四”(four)的發音老是變成兩個音節。
迪昂和保羅跑出銀行。
他們爬上後座。
“快開車,”迪昂說。
一個高個子光頭男人走出銀行,身穿灰色襯衫和黑色吊褲帶,帶着一根棍子。
棍子不是槍,但如果那家夥湊得夠近,照樣能引起麻煩。
喬把排檔杆打到一檔,踩下油門,但車子沒前進,反倒向後退。
連退了十五尺,那個拿着棍子的男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迪昂大吼,“欸!欸!”
喬踩了煞車和離合器,把排檔杆從倒車檔打到一檔。
那個穿了吊褲帶的鄉巴佬會跟他老婆和朋友吹牛一輩子,說他怎麼把三個持槍歹徒吓得倒車想逃離他。
車子搖搖晃晃往前,輪胎輾得泥土路上的塵土和小石頭亂飛,直直沖向那名持棍男子。
此時,已經有另一個男人站在銀行前。
他穿着白襯衫和褐色長褲,伸出一隻手臂。
喬在後視鏡裡看到那家夥的手臂往上彈,一時之間還不明白為什麼,然後他懂了,趕緊說,“趴下,”後座的迪昂和保羅立刻趴下身子。
那男子的手臂又往上彈了一下,接着彈了第三次或第四次,車子的側視鏡碎了,玻璃掉到泥土路上。
喬轉入東街,找到了他們上星期來預先偵察時的那條巷子,猛地左轉開進去,然後踩着油門踏闆不放。
接下來幾個街區,他都沿着跟面粉廠背後那條鐵軌平行的道路開下去。
此時他們可以假設警方已經出動了,還來不及設立路障或什麼的,但警方會沿着銀行前泥土路上的輪胎印一路跟過來,大緻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走。
那天上午他們偷了三輛車,全都在南邊大約六十哩外的契科皮市偷的。
一輛是現在開的奧本,一輛是輪胎都磨光的黑色柯爾,還有一輛引擎聲很刺耳的一九二四年款艾塞克斯。
喬開着車穿過鐵軌,又沿着銀湖開了一哩,來到一家幾年前焚毀的鑄造廠。
在一片長滿了雜草和香蒲的田野上,黑色的廠房骨架往右傾斜。
喬開進沒有牆壁的廠房背後,兩輛汽車正在那邊等着他們,他們停在柯爾車旁,下了那輛奧本。
迪昂抓住喬的大衣翻領,推着他靠在奧本車的引擎蓋上。
“你他媽的有什麼毛病?”
“我犯了一個錯。
”喬說。
“上星期那是犯了一個錯,”迪昂說。
“這星期就變成他媽的模式了。
”
喬沒法跟他辯,但他還是說,“你放開手。
”
迪昂放開喬的翻領,透過鼻孔沉重地呼吸着,一根食指直直指着喬。
“你他媽的搞砸了。
”
喬收起帽子、手帕和手槍,連同錢放在一個袋子裡。
然後把袋子放在那輛艾塞克斯車的後座。
“我知道。
”
迪昂攤開兩隻肥手。
“我們從小屁孩時代就一起搭檔,但這回太差勁了。
”
“是啊。
”喬同意,因為事情太明顯了,他看不出撒謊有什麼意義。
四輛警車朝鑄造廠後方駛來,穿過那片田野邊緣由褐色野草所形成的高牆。
那些野草占據了一整片河床,有六、七尺高。
四輛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