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活兒就往外推。
”
喬在陽光下眨了眨眼睛。
“所以你們才會遲到——因為工作太辛苦了?”
“你說什麼?”
喬擺出防衛的姿态,不是他被惹火了,而是因為不這樣的話,看起來會很可疑。
“你們半個小時前就該到的。
”
“十五分鐘,”柯瑞狄克說,“我們路上耽擱了。
”
“被什麼耽擱?”
“我看不出這關你什麼事,下士。
”柯瑞狄克走近一步,“不過,老實告訴你吧,我們被一個女人給耽擱了。
”
喬回頭看看左撇子和其他手下,笑了起來。
“女人有可能很麻煩的。
”
左撇子也低聲笑了,其他人跟進。
“好吧,好吧。
”柯瑞狄克舉起一隻手微笑,表示他加入了這個玩笑。
“唔,這個女人,各位,是個美人兒。
對不對,普拉夫大兵?”
“是啊,長官。
的确是個美女。
我敢說,嘗起來滋味也不錯。
”
“對我來說有點太黑了,”柯瑞狄克說。
“可是她就忽然出現在馬路中央,被西班牙男朋友打得全身是傷。
幸好他沒割她,他們西班牙人都很喜歡動刀。
”
“你們就把她留在原地?”
“還留了一個海軍士兵給她。
等到把這些武器卸貨完畢,我們回程再去載他。
”
“很合理,”喬說,然後往後退。
柯瑞狄克可能稍微放松了一點,但他畢竟還是處于戒備狀态。
雙眼留意着周遭的一切。
喬隻好緊黏着他,兩人各自抓着一邊繩索提把,合搬一個條闆箱。
他們沿着卸貨區的走廊步向庫房時,透過走廊上的窗子,可以看到隔壁的走廊和再過去的辦公室。
迪昂已經把所有淺色皮膚的古巴人都安排在那些辦公室裡,每個人都在打字機前胡亂打着字,或是拿着話筒貼在耳朵假裝打電話。
即使如此,他們搬第二趟經過走廊時,喬忽然想到,那個辦公室的每個人都是黑發,一個金發或褐發的都沒有。
他們走路時,柯瑞狄克的雙眼都看着那些窗子,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發現隔壁走廊才剛剛上演過一樁武裝攻擊事件,還死了一個人。
“你在國外哪裡服役過?”喬問他。
柯瑞狄克眼睛依然看着窗子。
“你怎麼知道我去過國外?”
彈孔,喬心想。
那些擅自開槍的古巴人一定在牆上留下了彈孔。
“你看起來就像是見識過戰場行動的人。
”
柯瑞狄克目光轉回來看着喬。
“你看得出誰打過仗?”
“今天看得出來,”喬說。
“總之,從你身上看得出來。
”
“我今天差點朝那個路邊的西班牙女人開槍,”柯瑞狄克輕聲說。
“真的?”
他點點頭。
“昨天夜裡差點把我們給炸死的,就是西班牙人。
另外,我帶來的這些士兵們都還不曉得,但西班牙人威脅要對我們所有人不利,說今天要讓我們全都去送死。
”
“我沒聽說。
”
“因為事情還在保密。
”柯瑞狄克說。
“所以剛剛我在四十一号公路中央,看到一個西班牙姑娘揮手要我們停下。
我心想,媽的,就一槍射中那娘子的胸口吧。
”
他們來到庫房,把那條闆箱堆在左邊的第一排上頭。
接着讓到一邊,站在炎熱的走廊上,柯瑞狄克掏出手帕擦擦前額,兩人看着海軍士兵們陸續把最後一批條闆箱搬過來。
“我本來想開槍的,但她有我女兒的眼睛。
”
“誰?”
“那個西班牙姑娘。
我派駐在多明尼加的時候,有了那個女兒。
我沒見過,但她媽媽每隔一陣子就寄照片來。
她跟大部分加勒比海女人一樣,有那種黑色的大眼睛。
我今天在那個姑娘臉上,就看到同樣的眼睛,于是把手槍插回皮套了。
”
“你已經掏出槍了?”
“掏到一半。
”他點點頭。
“我已經握在手上了,你知道。
為什麼要冒險呢?把那娘子給宰了。
在這裡,白人朝那種女人開槍,頂多也就是挨上級一頓罵。
可是……”他聳聳肩。
“我女兒的眼睛。
”
喬什麼都沒說,他耳邊聽到心跳怦怦怦,響得好大聲。
“我派了一個小子去下手。
”
“什麼?”
柯瑞狄克點點頭。
“我們手下的一個小子,應該是賽勒斯吧。
他急着想打仗,但眼前沒機會。
那西班牙女人看到他眼裡的表情,就拔腿跑了。
不過賽勒斯就像那種獵浣熊犬,在靠近阿拉巴馬州邊界的沼澤地裡長大。
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她。
”
“你們要把她帶去哪裡?”
“不會去哪裡。
她攻擊我們耶,小子。
反正是她的族人。
賽勒斯會依他高興料理她,剩下的就留給鳄魚了。
”柯瑞狄克把雪茄塞進嘴裡,劃了根火柴。
他眯眼看着火焰對面的喬。
“另外你猜對了,小子,我打過仗。
殺過一個多明尼加人,還有很多海地人。
隔了幾年,我又用一把湯普森沖鋒槍殺了三個巴拿馬人,因為當時他們都縮在一起,祈禱我不會殺他們。
老實告訴你一件事,其他的說法都别信。
”他點燃雪茄,把火柴往後一扔。
“殺人還挺好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