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們,和你賜予的食物……
不,不。
那是晚餐前的禱詞。
《聖母經》不一樣,應該是……
他記不得了。
我們的天父,願你的名受顯揚,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
牢房的門打開,埃米爾·婁森進來。
他走向那三個人,跪在巴佐·契基斯右邊,朝喬昂起頭。
“聽說你很漂亮,”他說。
“他們沒騙我。
”他撫摸着臉上的胡碴。
“你想得出眼前有什麼,是我不能從你身上奪走的嗎?”
我的靈魂?喬心想。
但在這個地方,在暗夜裡,他們大概也可以奪走他的靈魂。
不過他要是敢這麼回答,那就該死了。
埃米爾·婁森說,“趕快回答這個問題,不然我就挖出你一顆眼珠喂巴佐吃。
”
“想不出來,”喬說,“沒有什麼你奪不走的。
”
埃米爾·婁森一手擦過地闆,這才坐下來。
“你要我們離開嗎?離開你的牢房?”
“是,我希望。
”
“裴司卡托瑞先生要你幫他做一件事,結果你拒絕了。
”
“我沒拒絕。
最後的決定不是由我作主的。
”
那把抵着喬喉嚨的刀子在他的汗水中滑了一下,沿着他的脖子側邊劃過,刮破一點皮。
巴佐·契基斯又把刀子轉回他喉頭。
“你老爸。
”埃米爾·婁森點了點頭。
“那個警察。
他應該要做什麼?”
什麼?
“你知道他應該要做什麼的。
”
“那就假裝我不知道,回答這個問題吧。
”
喬緩緩吸了口長氣。
“布蘭登·盧米斯。
”
“他怎麼樣?”
“他被警方拘留了,後天要提訊。
”
埃米爾·婁森兩手在腦後交叉,露出微笑。
“而你老爸應該要殺了他,可是他說不行。
”
“是。
”
“還是他答應了?”
“他說不行。
”
埃米爾·婁森搖頭。
“你要跟裴司卡托瑞那幫人說,你父親托一個警衛傳話給你,說他會解決布蘭登·盧米斯。
另外他還查出亞伯·懷特夜裡睡哪裡。
說你要把地址交給裴司卡托瑞老頭。
但隻能當面給他。
到目前為止,聽懂了沒,帥小子?”
喬點點頭。
埃米爾·婁森遞給喬一個油布包起來的東西。
喬打開來——另一把自制小刀,幾乎像針一樣細。
原先是一根小螺絲起子,用來拴緊眼鏡上的螺絲。
現在磨尖了,尖端像玫瑰刺。
喬的手掌輕輕擦過刀子,刮出一道痕。
原先抵着他耳朵和喉嚨的那些刀子拿開了。
埃米爾湊近他。
“等到你跟裴司卡托瑞離得夠近,可以跟他咬耳朵講地址時,就将那把刀插進他腦袋裡。
”他聳聳肩。
“或者他喉嚨。
反正能殺了他就行。
”
“我還以為你是幫他做事的。
”喬說。
“我替我自己做事,”埃米爾·婁森搖搖頭。
“有時候他們付錢找我幫忙做事沒錯。
現在有别人付錢。
”
“亞伯·懷特。
”喬說。
“他就是給錢的老闆。
”埃米爾·婁森身子前傾,拍拍喬的臉頰。
“現在他也是你老闆了。
”
湯馬斯·考夫林位于K街那棟家宅後方有一小片空地,上頭種了菜。
多年來他辛苦維持,碰到過各種程度的成功和失敗。
愛倫過世的這兩年,他有的就是時間,于是菜園年年豐收。
他把多餘的賣掉,還能賺點小錢。
多年前的七月初,喬五歲或六歲時,曾決定要幫父親收成。
之前湯馬斯連值了兩輪班,下班後又跟老搭檔艾迪,麥肯納喝了幾杯酒,因此當時正在補眠。
他醒來時,聽到兒子在後院講話。
喬在那邊自問自答,或是跟想像的朋友在講話。
總之,他一定是在跟某個人講話。
湯馬斯現在承認,那是因為喬在家裡沒有什麼說話的對象。
湯馬斯工作太忙,愛倫則是在喬出生前的一次流産後,就開始愛上了鴉片酊。
當時愛倫還沒有成瘾的問題,湯馬斯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但他心中一定有所猜疑,隻是不願意承認,因為他沒問就知道,那天早上喬沒人照顧。
他躺在床上,聽着麼子自言自語,而且腳步沉重地進出走廊,然後湯馬斯開始好奇他是從哪裡走來的。
他爬起來,穿上睡袍,趿了拖鞋。
他走過廚房,愛倫在裡頭拿着一杯茶坐着,雙眼呆滞但露出微笑,然後湯馬斯推開後門。
他看到門廊時,第一個直覺是想大叫。
名副其實。
他想跪下來,朝天空憤怒狂吼。
他的胡蘿蔔和歐洲防風和番茄——都還是綠的——躺在門廊上,頭發般的根須攤在泥土和木闆上。
喬手裡拿着另一把收成的作物從菜園裡走上來——這回是甜菜。
他整個人變成了一隻鼹鼠,皮膚和頭發都黏着泥土。
整張臉唯一白的部分就是眼白,還有微笑時露出的牙齒,他一看到湯馬斯就笑了。
“嗨,爹地。
”
湯馬斯說不出話來。
“我在幫你,爹地。
”喬把一顆甜菜放在湯馬斯腳邊,然後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