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椎。
他回頭看着自己走過來的路。
馬索已經離開了,隻剩一片黑暗和瞭望塔。
沒有星星,沒有月亮,隻有一片凝滞的黑暗。
他打開活門往下喊。
“解決掉他了。
”
“你受傷了嗎?”巴佐·契基斯朝上喊。
“沒有。
不過需要幹淨的布。
”
有個人在黑暗中低笑。
“那你就下來吧。
”
“你們上來。
我們得把他的屍體搬走。
”
“我們可以——”
“暗号是伸出右手,豎起食指和中指,兩指并攏。
要是有人缺了其中一根手指,就别派他上來了。
”
他講完就趕緊離開,沒給對方争辯的機會。
過了一分鐘,他聽到第一個人爬上來。
那個人的手伸出洞,遵照喬的指示豎起兩根手指。
瞭望塔的燈光掃過那隻手,然後又掃回來。
喬說,“沒問題。
”
那是波卡斯基,燒死家人的那個,他小心翼翼探出頭,看着周圍。
“快點,”喬說,“再叫其他人上來。
還要兩個人才拖得動他。
他重得要命,而且我的肋骨斷了。
”
波卡斯基笑了。
“你剛剛還說沒受傷。
”
“死不了,”他說。
“快點吧。
”
波卡斯基轉身探向洞口。
“再上來兩個。
”
巴佐·契基斯跟着上來,然後是一個兔唇的小個子。
喬記得吃飯時有人指給他看過,叫奧頓·道格拉斯,但是不記得他犯了什麼罪。
“屍體呢?”巴佐·契基斯問。
喬指了一下。
“好吧,那我們——”
燈光照到巴佐·契基斯身上,子彈随即從他後腦勺射入,再從臉部中央穿出,連帶轟掉了鼻子。
波卡斯基眨眨眼,接着喉嚨開了個洞,一道紅色水流湧出,他仰天倒下,雙腳扭動着。
奧頓·道格拉斯沖向洞口的階梯,塔樓警衛的第三發子彈就像一根大槌子似地擊中他的後腦。
他倒在洞口的右邊,上半個腦袋沒了。
喬看向燈光,三個死人濺得他滿身是血。
樓梯底下的人大叫奔逃,他真希望能加入他們。
這是個異想天開的計劃。
燈光照得他目盲之時,他可以感覺到槍的瞄準器對準自己的胸口。
子彈會是他父親警告過他的暴力産物;不光是會報應到他的父母身上,也會報應到他的子女身上。
他唯一能給自己的安慰,就是這樣會死得很快。
十五分鐘之後,他就可以跟他父親和艾迪叔叔相衆,一起喝啤酒了。
燈光熄滅了。
有個柔軟的東西撲到他臉上,接着落到他肩膀。
他眨眨眼望向黑暗,原來是一條小毛巾。
“擦擦你的臉吧,”馬索說。
“髒得要命。
”
他擦完後,雙眼也逐漸适應了黑暗,看得到馬索就站在幾尺外,抽着他的法國香煙。
“你認為我會殺了你?”
“想到過。
”
馬索搖搖頭。
“我是個出身安迪寇街窮人區的義大利佬。
讓我去個時髦地方,我還連叉子都不會用。
我可能不高貴也沒受過什麼教育,但講好的事情,我絕對不會食言出賣人。
我會跟你坦白,就像你也跟我坦白一樣。
”
喬點點頭,看着腳邊的三具屍體。
“這些人怎麼辦?看起來我們把他們出賣得很慘。
”
“操他們的,”馬索說。
“他們自找的。
”他跨過波卡斯基,走過喬身邊。
“你會比你原先想的更早離開這裡。
到時候打算賺點錢嗎?”
“那當然。
”
“你的責任就是永遠都以裴司卡托瑞家族優先,把你自己擺後頭。
這點你能遵守嗎?”
喬看着老人的雙眼,很确定他們會一起賺很多錢,而且自己永遠無法信任他。
“可以。
”
馬索伸出手。
“那就好。
”
喬擦掉手上的血,跟馬索握了手。
“好。
”
“裴司卡托瑞先生,”有個人在下面喊。
“來了。
”馬索走向活門,喬跟在後面。
“來吧,喬瑟夫。
”
“喊我喬吧。
隻有我父親才喊我喬瑟夫。
”
“好吧。
”在黑暗中走下螺旋形樓梯時,馬索說。
“父子關系真有趣。
就算你建立一個帝國,變成了國王,變成美國皇帝。
變成神。
但你永遠活在老爸的陰影下,無法逃開。
”
喬跟着他走下那道黑暗的樓梯。
“也不太想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