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夾克衫,把手伸向内袋。
帕特爾先生看見那隻手伸出來,拇指與食指間夾着一隻錢包。
然後那兩個人都直起身來,轉身跑回那條水泥路小巷,消失在了住宅區那迷宮般擁擠的小巷子裡。
在離開之前,大個子從牛仔褲裡拉出T恤衫,捂住鼻子裡流出來的鮮血。
店老闆帕特爾先生看着他們消失,然後走到他放了部電話的櫃台後面。
他撥了999報警電話,因為女接線員堅稱,報警者表明身份後她才能召來應急服務機構,他便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
完成這些手續後,帕特爾先生要求接線員派警察和救護車來。
然後,他回到了櫥窗前。
那人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對面的人行道上。
沒人去照料他。
這裡不是人們喜歡湊熱鬧的那種街道。
帕特爾先生很想穿過馬路去提供幫助,但他不懂急救知識,擔心在搬動那人時反而會幫倒忙,也擔心自己的小店,擔心歹徒會折返。
所以,他隻好原地等着。
警車首先抵達,花了不到四分鐘時間。
車内的兩名巡警在接到電話時,碰巧正在半英裡之内的公路上巡邏。
他們都知道這個小區以及天堂路的位置。
春季種族騷亂時,他們也都在當班。
當警車“吱”的一聲停下,警笛聲漸漸減弱時,坐在副駕駛座的警察下車朝人行道上的那個人跑了過去。
另一名留在方向盤前,用無線電确認救護車已經出發。
帕特爾先生能夠看見,兩位警察都在察看街對面他的商店,核實撥打999報警電話的門牌号碼,但他們都沒有朝他走來。
這事可留待以後做。
當救護車閃爍着燈光、鳴着喇叭從街角轉過來時,警察們都把視線轉了過去。
目瞪口呆的路人已在天堂路兩頭聚集起來,但人們都保持着距離,沒有走近。
警方之後會找他們要目擊者的證詞,但那無疑是浪費時間。
在青林園小區,人們隻看熱鬧,從來不幫助警方。
車上下來兩名專業而又經驗豐富的急救人員。
對他們來說,對警察也同樣,程序就是程序,必須照規矩辦。
“看起來他被搶劫了,還被打了一頓,”跪在受害者身旁的那位警員說,“好像被揍得挺厲害的。
”
急救人員點點頭,開始工作。
沒有外傷需要止血,所以首先要做的是固定脖子。
對遭受沖撞或重擊外傷的受害人而言,如果頸椎已經受損,再被外行人的胡亂搬動進一步傷害,很可能會當場死去。
這兩個人迅速給受害者安上一隻半硬質的護頸以防止脖子左右擺動。
下一步是把他擡上擔架,以固定頸椎和脊椎。
這工作在人行道上便可完成。
在此之後,才能把那人放到擔架車上,再擡上救護車。
急救人員動作麻利,效率很高。
不到五分鐘,他們就準備好可以出發了。
“我和你們一起去,”人行道上的那位警員說,“受害人也許要錄一份口供。
”
應急服務機構的專業人員都十分清楚誰幹什麼和為什麼。
這可以節省時間。
急救人員點點頭。
救護車是他的崗位,負責的人是他,但警察也有工作要做。
他已經明白傷員開口說話的可能性非常小,于是隻是輕輕地說:“離得遠一點。
這可是個重傷員。
”
警員爬上救護車,坐在靠近駕駛室的安全隔闆那兒。
司機“砰”地關上車尾的門,跑向駕駛室。
他的同伴俯身察看擔架上的傷員。
高音喇叭一經拉響,那些瞪着雙眼的旁觀者便讓開一條路。
不消兩秒鐘,救護車就飛馳過天堂路,駛上交通堵塞的公路。
警員仍靜靜地坐在那兒,看着正在工作的急救員。
氣管,氣管必須暢通。
氣管如果被血液和黏液阻塞,就會使病人窒息,緻死的速度幾乎與被子彈擊中一樣快。
急救員用一隻小吸泵吸出少量黏液,差不多是一個吸煙者體内會有的量,不過沒什麼血。
氣管暢通後,呼吸還是較淺,但足以維持生命。
安全起見,急救員把與氧氣袋連接的一隻氧氣面罩蓋在了腫脹的臉上。
快速的腫脹使他憂慮,這種迹象他知道得太清楚了。
脈搏檢查:正常,但非常快,這是顱腦可能損傷了的另一種迹象。
人腦的意識狀态按格拉斯哥昏迷指數來說,最高為十五。
完全清醒、意識清晰時是十五比十五。
指數表明,傷員現在的昏迷指數是十一比十五,而且在不斷下降。
數字三是重度昏迷,再下降,就是死亡。
“去皇家倫敦醫院,”他高聲喊道,蓋過了救護車的警報聲,“急診室,還有神經外科。
”
司機點點頭。
其他轎車和卡車都已經靠邊停下了車,于是他闖紅燈穿過一個十字路口,然後轉向白教堂疾駛而去。
位于白教堂路上的皇家倫敦醫院有一個設施先進的神經外科。
離救護車位置較近的那家醫院沒有神經外科,不過,如果需要神經外科治療,多開幾分鐘路程很有必要。
司機與控制中心通話,報出他在南托特納姆的确切位置以及預計抵達皇家倫敦醫院的時間,要求急診室的搶救小組做好準備。
坐在救護車裡的急救員是對的。
頭部重傷可能會出現的症狀之一,尤其是在遭到襲擊之後,是整個臉部和頭部的軟組織會迅速隆起,變成一張面目模糊、巨大而又腫脹的滴水嘴獸的臉。
這個傷員還躺在人行道上時,面孔就已經開始發腫;當救護車駛入皇家倫敦醫院的急診室停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