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說,“他跟其他人一樣,也是演員。
”
每當有馬車載着遊客抵達,克雷格就會在人群中尋找有披肩長發和深色大眼睛的姑娘。
但她沒有出現。
七月過去,八月到了。
克雷格請了三天假回荒野。
他在黎明前騎馬出發。
他在山裡發現一片櫻桃林,于是取出他從鐵匠鋪借來的一把手斧,開始工作。
他砍下木材,削成一把弓架,因為沒有動物腿筋,他把從城堡裡帶來的麻線裝了上去。
他從筆直而又堅硬的白蠟樹幼苗上砍下木頭削成箭頭,從一隻呆頭呆腦的野火雞屁股上拔下羽毛做成箭翼。
他在一條溪水邊發現燧石,經過一番敲擊打磨後做成箭頭。
夏延人和蘇人都使用過燧石和鐵做的箭頭,嵌在箭頂端的裂縫處,用超細的皮繩捆綁固定住。
這兩種箭頭中,平原人更害怕燧石箭頭。
鐵箭頭可順着箭杆的方向倒鈎拔出來,但燧石箭頭通常會斷裂,深入肌理,必須進行一次沒有麻醉的外科手術。
克雷格做了四支燧石箭頭。
第三天上午,他獵得一隻雄鹿。
他騎馬返回,那隻鹿橫挂在馬鞍上,箭仍插在心髒裡。
他把獵物帶進廚房,挂起來開膛剖肚、剝皮切塊,最後,當着一群瞠目結舌的城堡居民的面,向廚工提供了六十磅新鮮鹿肉。
“是我的廚藝不好嗎?”廚師問道。
“不,很好。
我喜歡有五顔六色小顆粒的那種奶酪餡餅。
”
“那叫比薩餅。
”
“我隻是覺得,我們還可以吃一些野味鮮肉。
”
偵察兵在馬槽邊洗手時,廚工拿着那支帶血的箭快步走向司令官辦公室。
“這是一件精美的手工藝術品,”英格爾斯教授仔細審視着說,“我肯定在博物館裡見過。
那些有條紋的火雞羽毛可以判定,這無疑是夏延人的傑作。
他是在哪裡找到的?”
“他說是他自己做的。
”廚工說。
“不可能。
現在再也沒人能這樣打磨燧石了。
”
“好吧,這樣的箭他有四支,”廚師說,“這一支射中了一隻雄鹿的心髒。
今晚大家能嘗到新鮮的野味了。
”
員工們在城堡外津津有味地享受了一頓鹿肉燒烤。
隔着火光,教授驚恐地觀察克雷格用一把極為鋒利的獵刀切割烤熟了的鹿肉,不禁回想起夏莉對他作出的保證。
也許是多心,但他仍有所懷疑。
這個奇異的年輕人會不會變成一個危險人物?他注意到,現在已有四位姑娘在努力引起這個未經馴服的小夥子的注意,但他的思緒似乎總在遙遠的地方。
到了八月中旬,本·克雷格開始感到沮喪和絕望。
他的内心仍在試圖相信,無處不在的神靈沒有對他說謊、沒有出賣他。
他所熱愛的姑娘是否也遭到了命運的捉弄?他周圍那些興高采烈的年輕人裡,誰也不知道他已經作出了決定。
如果到夏天結束,他還沒能找到預知未來的老人答應過他的愛情,他将騎馬進山,靠自己的努力在精神世界裡與她團聚。
一個星期後,又有兩輛馬車滾動車輪駛進門洞,駕車人勒住滿頭大汗的馬匹。
第一輛馬車裡跳下一群叽叽喳喳的激動的孩子。
他把在石頭上磨過了的獵刀插進刀鞘,走上前去。
一位小學女教師正背對着他,她有一頭黑玉般烏黑的長發,一直垂到腰間。
她轉過身來。
是一個日裔美國人,長着一張圓圓的娃娃臉。
偵察兵轉身大步走開。
他頓時覺得很憤怒,停住腳步,朝空中舉起握緊的拳頭,大聲喊叫。
“你騙了我,神靈。
你騙了我,老頭。
你們讓我等,可你們把我抛進荒野,成了被世人和上帝驅逐的人。
”
建築物間的閱兵場上,每個人都停下來盯着他看。
走在他前面的是一個“馴服”了的印第安人。
聽到他的聲音,這個人也停了下來。
這是一張幹癟的褐色面孔,活像一隻用火烤過了的核桃,與熊牙山的岩石一般古老,臉頰兩邊有一簇簇雪白的頭發,高筒禮帽下的兩隻眼睛正注視着他。
這位預蔔者的眼神裡含着無盡的悲傷。
他随後擡起眼皮,默默點點頭,朝偵察兵身後看去。
克雷格轉過身,什麼也沒看見,于是又轉回來。
帽檐下是布裡安·哈維希爾德的臉,他是兩位土著美國演員之一。
他正凝視着克雷格,就像在看一個瘋子似的。
克雷格回到了大門邊。
第二輛馬車上的遊客都下了車。
一群孩子圍在他們的老師身邊。
女教師穿着格子襯衫和牛仔褲,頭上戴着棒球帽。
她俯身去分開兩個正拳腳相向的男孩,然後用襯衣袖子擦了擦額頭。
帽舌很礙事,她索性摘下棒球帽,一頭瀑布般的黑發頓時翻滾着垂到腰際。
她感到被人盯得有點不好意思,于是朝他轉過身來。
一張鵝蛋臉,一雙烏黑的大眼睛。
是輕風。
他的雙腳似乎被釘在了地上,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應該走過去,但他沒有說話,沒有邁步,隻是凝視着。
她臉紅了,感到很窘迫,于是趕緊轉移視線,召集學生們開始遊覽。
一小時後,他們到達馬廄。
夏莉領路,擔任他們的導遊。
本·克雷格正在飼弄羅斯巴德。
他知道他們會來,馬廄是遊覽路線的其中一站。
“這是我們養馬的地方,”夏莉介紹說,“有些是騎兵的戰馬,其他的屬于住在這裡或從這裡經過的邊民。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