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離開時,其中一人發出一聲夜鳥鳴叫般的刺耳叫聲。
夏延人聽到了叫聲,他們面面相觑。
那是警告的叫聲。
他們把雪塊扔到篝火上,然後騎上馬帶着姑娘離開了。
氣溫還在降。
淩晨四點鐘左右,雪崩了。
鋪天蓋地的雪塊從山上崩落到了高原上。
積雪像一道高牆般一邊發出咝咝聲,一邊滑向萊克福克溪,将一路帶下的所有東西都卷進了溝壑裡。
留在原地的騎兵巡邏隊人馬已經無法動彈;寒氣把他們固定在了各自躺着或站着的地方。
白雪填滿了溪谷,隻有松樹的樹梢隐約可見。
到了上午,雲開日出。
山裡一片白茫茫。
成百上千個山洞裡都是山上和森林裡的動物們,它們知道冬天已經來臨。
它們應該一覺睡到開春。
高山上的那個洞穴裡,裹在野牛皮睡袍裡的那位年輕邊防戰士也在睡覺。
他醒來後,一時記不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
這種情況時有發生。
是在高麋的村莊裡嗎?但他沒有聽到婦女們準備早餐時的聲響。
他睜開眼睛,透過野牛皮的折縫窺視外面。
他看到山洞粗糙的洞壁,突然間,一切都想起來了。
他坐起身,努力消除頭腦中最後一絲睡意。
他能夠看到外頭覆蓋着冰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一塊白色大石闆。
他光着上身走出去呼吸早晨的空氣。
這感覺很好。
羅斯巴德還拴着,但它已經走出山洞,在那塊石闆的邊緣啃着一些小松樹的嫩芽。
上午的太陽在他的右邊,他面朝北方,凝視遙遠的蒙大拿州平原。
他走到石闆的前沿坐下,俯視前方的赫爾羅林高原。
萊克福克溪那邊沒有炊煙飄來,看來追捕隊已經走了。
他回到洞穴,穿上鹿皮衣、紮上皮帶、拿上獵刀後又回到羅斯巴德身邊,解開了系住它的缰繩。
母馬輕聲嘶叫,還用天鵝絨口套輕輕蹭他的肩膀。
這時,他注意到一些奇怪的現象。
羅斯巴德啃食的那些綠色柔軟嫩芽,是春天才會長的植物。
他打量四周。
熬過了嚴寒的最後幾顆松樹迎着太陽,都長出了淡綠色的嫩芽。
震驚之餘他意識到,像荒原動物一樣,整個嚴冬他都在冬眠。
他聽說過這樣的例子。
老唐納森曾經提起過,一名捕獸人在一個熊洞裡度過冬天,沒有死去。
他像他身邊的幼獸那樣睡着了,直至春天來臨。
他在鞍袋裡找到最後一塊風幹肉。
這些肉硬得難以咀嚼,但他強迫自己咽了下去。
為了潤喉,他雙手捧起一叢雪,用手掌揉搓然後飲下雪水。
他知道雪最好不要直接吃。
鞍袋裡還有那頂暖和的狐皮帽,他取出來戴在頭上。
為羅斯巴德披上馬鞍後,他檢查了夏普斯步槍和剩餘的二十發子彈,然後把槍插進皮套,準備離開。
那件野牛皮睡袍重是重了些,但他把它卷起來,綁在鞍後。
洞穴裡的東西全都收拾妥當了。
他抓住羅斯巴德的馬勒,牽着它沿着那條土路走下高原。
他還沒有拿定主意到底去做什麼,但他知道,山下的森林裡有許多獵物。
光是用陷阱捕獵,一個人就能在山區生活得相當滋潤。
他慢慢走過第一個高原,等着前方的動靜,甚或是從溪谷邊飛來一顆試探的子彈。
但都沒有。
當他抵達裂口時,沒有發現追捕隊仍在獵殺他的迹象。
他不會知道,那些克勞人已經報告說,所有的藍軍士兵都死于那場奇特的雪災,而且他們的獵物也肯定已經死了。
他又找到了下山通往萊克福克溪的那條土路,然後淌過溪水上了對岸。
當他走過銀徑高原時,太陽已經升得差不多一竿子高了。
他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他穿越松林往山下走,直到周圍出現了闊葉樹。
他在那裡停下來,紮下他的第一個營地。
這時候是中午。
他用一些細嫩的樹枝和從鞍袋裡取出的一段麻線,做了一個兔子陷阱。
一小時後,一隻野兔未起疑心,從洞穴中跑出來,被逮住了。
他殺了它,剝下皮,用一盒火絨和發火石生火,然後品嘗起這頓野味燒烤來。
他在森林邊的營地裡生活了一個星期,體力漸漸恢複。
林中鮮肉豐足,他還可以在溪流裡抓到鲑魚,口渴了則有溪水喝。
到那個星期結束時,他決定走出山地去平原,晝伏夜行,回到普賴爾山。
他可以在那裡搭一座木屋,建一個家。
然後他可以去打聽夏延人去了哪裡,并等待輕風獲得自由。
輕風會是他的女人,他對此深信不疑,因為神靈就是這麼說的。
第八個晚上,他挂上馬鞍離開了那片森林,披星戴月朝北行進。
這是一個滿月的夜晚,大地沐浴在一片淡白色的亮光之中。
他走了一個晚上,白天則在一條幹涸的溪谷旁紮營,那裡沒人能夠看見他。
他沒再點火,用在林中烤熟了的熏肉充饑。
第二天夜晚,他轉向東面普賴爾山橫卧的方向,很快就跨過了一條兩頭望不到邊的狹長的黑色硬石地帶。
黎明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