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長高大威猛,斜着眼俯視着汪錦保。
“尾款?咱們不是已經結清了嗎?五十萬。
”這警察怕是要獅子大開口了,汪錦保心道不妙,可本地佬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那五十萬幫你搬走絆腳石,現在我要的是可以讓你帶着寶貝下山的錢,有什麼不對嗎?”警長不是吃素的,白吃黑可比黑吃黑更不講規矩。
“你想要多少?”汪錦保決定談談價錢。
警長不說話,隻伸出了一個巴掌。
“還想要五十萬?”這個數倒也不高。
“五百萬,外加你手上的那個扳指。
”警長不僅翻了十番,還看上了汪錦保的扳指。
這扳指可有點說道,明清時期新疆黃玉産量極少,比羊脂白玉要貴得多,且黃色代表皇室,深得乾隆青睐。
如果細看,還能看到這枚扳指上有館閣體的楷書禦題詩。
此扳指是十多年前賈教授幫汪錦保做假鑒定低價騙到手的,汪錦保愛不釋手從不離身。
“你也太黑了。
”這個數字顯然超乎了汪錦保的心理預期。
“您賺的是大錢,我們分點湯喝不算過分吧。
”警長冷笑一聲,意思是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
“好,五百萬就五百萬,你拿到錢馬上讓我們走。
”汪錦保厲聲道,他早該想到上什麼山頭就要拜什麼菩薩。
“我說話算話。
”警長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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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汪錦保躺在他的紫檀羅漢床上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昨晚睡得又沉又香,因為他把那個沉香木盒子放在了床頭櫃上。
都說陳年沉香的香氣最是濃郁,果然沒錯,那曆經千年的木頭香氣濃得連做夢都是香的,果然是好寶貝啊。
如果不是該死的警察太貪心,一切都還算順利。
那位貪心的警長也算識相,收了他那麼多錢答應會讓賈教授那夥人待久點。
真有點心疼那扳指,手指頭上空落落的,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如果送出去拍賣,一百多萬還是值的。
有道是有得必有失,汪錦保心情奇好,也就不計較那些了,不緊不慢地穿好衣服,洗淨手,去書房欣賞經書。
這寶貝究竟該怎麼露面,怎麼炒作,究竟是該拍賣還是先存在手裡,都是要慎重考慮的問題。
五六百萬就換來個絕世好寶貝真是太劃算了,賈善仁一點好處都沒撈到,真是越想越開心。
汪錦保帶着得意的笑來到經書前,隻一眼,他的臉色就變了。
經書原本是褐色的,現在變成了深褐色,那顔色要是再深一些連上面的字迹也看不清了。
怎麼會這樣的?他心急如焚,又是找專家又是聯系保管箱的銷售商,專家很快就來了,說這樣的情況極可能是發生了氧化反應,必須馬上控制,這種反應是不可逆的。
銷售商是國外的,電話裡聽來聽去都是外國腔,就是打不通。
“奶奶的,老外的東西也有次品!”汪錦保心急如焚,他壓根就沒想過,幾萬歐元買回來的東西居然有質量問題,而這質量問題造成的損失是不可估量的。
“汪爺,保管箱的使用手冊上說要修理必須退回原廠,國内沒有配件。
”助理小心翼翼地說着,生怕惹得汪錦保更生氣。
汪錦保已經沒工夫生氣了,他更擔心的是箱子裡面的經書該怎麼辦。
他連臉也顧不上洗,就帶着箱子直奔相熟的博物館。
他知道哪家博物館有同樣的保管箱,手腳快些說不定還能阻止惡化。
不知道為什麼,移動箱子後經書變黑的速度加快了,又正好趕上上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厲害,汪錦保急得直跳腳。
等他們趕到博物館時,那經書已經變成了黑炭一般,汪錦保欲哭無淚。
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他回到家時,門口居然停了一輛警車。
警方說汪錦保涉嫌走私多件國家級保護文物,要請他去協助調查。
“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商人,每年都按時納稅,一切都是照規矩辦的,我經手的也全都是仿品,我想你們一定是誤會了。
”雖然心情極度惡劣,但汪錦保不得不強作笑臉。
“你看這是什麼?”警察拿出了一疊照片,全是他地下室秘密庫房裡藏着的那些東西,青銅器,唐三彩,甲骨……沒有一件不是國家級保護文物,最後一張照片更是讓他膽顫,那是放在保險櫃裡的賬本,裡面登記的全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看着這些照片汪錦保隻覺得天旋地轉兩眼發黑,這是怎麼回事,手下人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
他這才想到張亞睿,那小子,一定是那小子搞的鬼!可庫房有人嚴密看守,他怎麼能搞鬼?不,不對,不僅是張亞睿不對勁,《黃庭經》也不對勁,賈教授、觀月真砂、山下大藏、夏宜荷、夏老爺、簡易,這些人統統不對勁。
可是這些人該去哪裡找,他們真的還在公安局嗎?他這才發現,連那個黑心警長也不太對勁。
一時間千頭萬緒,汪錦保頭疼欲裂,警察已經把手铐套在了他的手上,一切都晚了。
被押上警車的前一秒,他才恍然大悟地沖手下大喊道:“趕緊去找那個姓賈的,還有那幫騙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