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出門,何隊正站在走廊邊望着窗外,叼着煙發呆。見我走到身邊,便遞了支煙給我。
兩人一口一口地吸着煙,沒有說話。
等到香煙和空氣融為一體時,何隊沖我點點頭,便去招呼最後一個見到建偉哥的人——也就是劉司令,做筆錄去了。
我望着窗外的小月牙,思維也跟着缺胳膊少腿般。
西瓜冷不丁地站到了我旁邊,說:“邵波,要不要找梅子聊幾句,那小丫頭錄完筆錄出來了。
” 我緩過神來,往吧台走去。
吧台裡梅子居然坐那在哭,好像死的是她啥親人一般。
見我過來,忙擦了擦眼淚,站起來說:“邵波哥,有啥事嗎?” 我點點頭,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梅子,把你最後見到建偉哥的情況說一下吧。
” 梅子“嗯”了一聲。
當時一點半左右,梅子正坐在吧台犯瞌睡,樓梯上動靜就大了起來,站起來一看,是建雄被莎姐扶着,建偉被劉司令背着,醉醺醺地上了樓。
莎姐要梅子開了兩個房間,各自把自己肩負的那一兩百斤冰凍肉扶進了房間。
沒招呼梅子做啥,都各自關了門。
梅子也落個清閑,回到吧台。
剛坐下沒十分鐘,就聽見劉司令在喊:“梅子!下去拿條熱毛巾上來。
” 梅子應了,下樓拿了個熱毛巾去到建偉哥房間。
劉司令在門口接着,進去給建偉擦臉去了。
小丫頭在門口站了半分鐘吧,便見劉司令走了出來,說:“讓建偉哥好好睡一覺,這酒喝得太兇了。
”然後出了門,房間裡的建偉哥睡得應該很死,梅子清晰地聽見建偉迷迷糊糊中,還出了一口長長的氣,最後以嘴唇在鼾聲結尾的那一記“嘟嘟”聲後收工。
劉司令沖梅子嘿嘿笑笑,說:“建偉哥這呼噜也怪恐怖的。
” 兩人一起笑笑,各自回了各自的崗位。
整個經過也就這麼簡單。
然後梅子很肯定地說:在建偉哥睡了後,一直到我們一起發現建偉哥屍體的四點出頭,中間的這兩三個小時裡,絕對沒有任何人在走廊上走動。
們因為兩個老闆都在五樓的客房裡過夜,小丫頭梅子不敢偷懶,一直很清醒地坐在吧台裡,玩遊戲機俄羅斯方塊,整個五樓都風平浪靜,沒有一點點響動。
聽完梅子的話,我心裡暗暗想了想:一點半到四點,這中間房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呢?又或者說:一點半到我們逮到瘦猴的兩點半,這中間又是否是瘦猴作案的時間呢? 天蒙蒙亮,建偉哥的屍體便搬上了樓下的車。
傷口隻有心髒位置的那一刀緻命,和劉科的死法相同,隻是這次沒有留下那柄兇器。
我們場子裡幾個人,包括建雄哥,一起目送着建偉哥的肉體被何隊、黑貓他們帶走。
然後回到房間補個覺,八戒和小軍他們也回來了。
哥幾個擠擠睡下,可能連着死了兩個大活人的緣故吧,難得的是咱這群荷爾蒙旺盛的家夥,沒有東扯一句西扯一句。
我腦子裡也亂亂的,天馬行空地想了一會,沒有個中心點,最後在八戒快樂的鼾聲中,也昏昏睡去!
27
睡到下午起來,火龍城外的世界依然風和日麗,并沒有因為建偉哥的離開人世而陰雨綿綿。哥幾個的心情也并沒有變得沉重。
沉重的是建雄,明顯地憔悴了很多。
下午快四點時,建雄哥要服務員叫我下樓,我出了火龍城大門,就看見他靠着建偉的皇冠車,正望着天。
見我下來,便說:“邵波,有人叫我過去一趟,你跟我一起過去聊聊呗!” 我點了頭,沒有問是去見誰,跟着他上了本屬于建偉哥的皇冠。
建雄哥比較高大,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把座位往後面狠狠地一移,然後說:“去海都水彙。
” 海都水彙是我們某城最高檔的桑拿城,所謂的最高檔,就是說你安安穩穩地洗個澡,也是三百多一個人,這在1993、1994年,屬于天價的消費,咱場子裡的服務員一個月忙死忙活端茶倒水,賺那麼兩三百的工資,還不夠去那洗個澡。
建雄哥一直沒吭聲,我也沒敢提建偉的案子,到車停到水彙樓下,我正要下車,建雄哥才開腔:“邵波,你覺得我哥走了,我能幫他打理好這個攤子嗎?” 我說:“場子已經進入正軌了,再說場子裡本來就是你管着,不存在接不接班吧?” 建偉哥歎了口氣,說:“一個火龍城叫什麼攤子,我怕接的是火龍城背後的這一個攤子。
”說完下了車。
我跟在建雄後面往水彙二樓走去。
看着建雄的背影,我發現之前每天像打着雞血一般、昂首挺胸的漢子,今天變得蒼老了很多,或者說,那個鋒芒外露的中年人,終于内斂了很多。
心情便也跟着沉重起來。
我突然想到個問題:建偉哥的離奇死亡,最大的受益人,不就是我面前這個高大的漢子,為了利益,父子相殘的案例我們都見過不少,親兄弟呢? 想到這裡,我有點發毛起來,面前的背影似乎陌生了很多。
但自己又轉念:不太可能,建雄哥和建偉雖然都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