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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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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長木闆,木闆下面襯着木條,用螺栓固定着,有三英尺寬。

    他把長木闆搭在右舷的欄杆上,光面朝上,讓這塊長木闆的中間支在船欄杆上,像跷跷闆一樣,一半擱在甲闆上,另一半伸向舷外波浪起伏的大海。

    船長的弟弟去操縱吊杆,表弟把吊鈎挂到棺材的四隻銅把手上。

     馬達轉起來,吊杆的鋼絲繩收緊了,沉重的棺材被吊離了甲闆。

    吊機手把它吊到三英尺高處後停住,表弟把這口橡木靈柩拉到木闆上方,并使之頭部朝向大海,然後點了點頭。

    吊機手把鋼絲繩松下來,好讓棺材直接落在欄杆的木闆上。

    他進一步松下鋼繩,棺材叽叽嘎嘎響着就位了,一半在船内、一半在舷外。

    表弟扶住棺木,吊機手走下來摘掉卸扣,幫着把内側的木闆擡平。

    現在,他們擡在手裡的重量已經不那麼大了,因為棺材穩定平衡了。

    其中一人扭頭向龐德征詢指示,龐德從艙内叫來了牧師和阿米蒂奇夫婦。

     六個人默默地站在那裡,天空中雲團低垂,船舷邊湧動的浪尖,偶爾會濺上來些許細小的水花,他們在颠簸的甲闆上竭力站穩身子。

    公平地說,牧師也已經盡量把儀式縮短了,意思到了就可以了,他的銀發和白色法衣在微風中飄拂。

    諾爾曼·阿米蒂奇也沒戴帽子,看上去一副萬分失望的樣子,他感覺有種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已故的内兄現在躺在由樟木、鉛闆和橡木制成的棺材裡,而且就在他跟前。

    對于這位内兄,他心裡有什麼想法就隻能憑猜測了。

    至于阿米蒂奇夫人,那就更是什麼也看不出來了。

    她裹着皮大衣,戴着皮帽子,紮着毛圍巾,隻露出一個朝外突出的冷冰冰的鼻子。

     當牧師以低沉的聲調禱告時,龐德正凝視着天空。

    一隻孤獨的海鷗在風中盤旋,它不畏潮濕,不畏寒冷,不會暈船,對于稅費、遺囑和親屬也一無所知,它自食其力,以優美的姿勢自由自在地翺翔在空中。

    律師回頭看着棺材及下方的大海。

    這也是不錯的,他心裡想,如果你在意這些事。

    就其個人來說,他自己從來沒有在意過死後會怎麼樣,之前也不知道漢森會這麼關心,但如果真在意的話,那麼在這個地方安息确實不錯。

    他看到橡木棺蓋兒上有些浪花的水珠,但無法滲入進去。

    嗯,在這裡,他們永遠不會騷擾你了,蒂莫西老友,他心裡想道。

     “……通過耶稣基督,把我們這位蒂莫西·約翰·漢森兄弟托佑在您永久的庇蔭之下,我們的主,阿門。

    ” 龐德一驚,意識到禱告結束了,牧師正若有所盼地看着他。

    他朝阿米蒂奇夫妻點點頭,他們兩人分别走到扶着木闆的漁民旁邊,把一隻手放在棺材後部。

    龐德向兩位漁民點點頭,他們慢慢擡高木闆,木闆另一端朝大海傾斜過去,棺材終于開始滑動。

    阿米蒂奇夫婦用力一推,棺材刮擦了一下,然後快速向木闆另一頭滑了過去。

    漁船在搖晃。

    棺材掉了下去,砸在一個浪頭邊上,發出“砰”的一聲,然後瞬間就不見了。

    龐德捕捉到上方駕駛艙裡船長的目光。

    船長擡起一隻手,指向他們剛才過來的方向,龐德又一次點頭。

    引擎加大了馬力,那塊木闆也被收了起來。

    阿米蒂奇夫婦和牧師急忙跑回艙内。

    風力增加了。

     他們駛過防波堤返回布裡克薩姆時,天快黑了,碼頭後面的房屋都已經開始出現燈光。

    牧師自己的小汽車就停在附近,他很快就走了。

    龐德跟船長結了賬,船長很高興,一個下午掙到的錢抵得上一周捕獲馬鲛魚的收入。

    殡儀館工作人員還有那位喝得醉醺醺的塔奎因·阿米蒂奇等在那輛轎車裡面,龐德讓他們坐汽車走,他甯願自己一個人坐火車返回倫敦。

     “你要馬上計算出房地産的價值,”阿米蒂奇夫人尖聲叮咛,“還有遺囑的驗證事宜。

    我們已經受夠了這種假模假式的表演了。

    ” “請你放心,我不會浪費時間的,”龐德冷冷地說,“我們保持聯系。

    ”他擡了擡帽子,随後便朝火車站走去。

    這事情不會拖得很長,他猜測,他已經知道了漢森的房地産數量和底細。

    這事肯定會安排得井井有條,漢森一直是個很謹慎的人。

     直到十一月中旬,龐德才覺得可以再次聯系阿米蒂奇一家。

    雖然他隻邀請了遺囑唯一受益人阿米蒂奇夫人到他在格雷客棧街的辦公室來,但她卻與丈夫和兒子一起來了,一個也沒落下。

     “我發現事情有點難辦。

    ”他告訴她說。

     “什麼事情?” “你亡兄的房地産,阿米蒂奇夫人。

    讓我解釋一下。

    作為漢森先生的律師,我知道他在各處的房地産數量和地點,所以,我可以立即着手去逐一進行核查。

    ” “都有些什麼?”她急忙問道。

     龐德不想被催促或追問。

    “實際上,他有七處資産。

    合計起來後占他财産的百分之九十九。

    首先是在倫敦商業區領頭地位的珍稀錢币業務。

    你們也許知道,這間公司是獨資私營的,是他自己創立起來的,他是唯一的業主。

    這個公司辦公的大樓産權也屬于他,是戰後不久房價很低時,他以按揭的方式買下來的。

    按揭款早就還清了,公司擁有該樓房的自有産權,而他擁有這家公司。

    ” “這些值多少錢?”老阿米蒂奇問道。

     “這方面沒問題,”龐德說,“算上大樓、珍稀錢币和儲備品,加上大樓内其他三家公司尚未到期的房屋租金,正好是一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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