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我不知道。
”
他說的是實話。
他的消息絕對不會搞錯,畢竟花了不少錢。
他得到了正确的船名和貨車信息。
他也知道當天下午抵達的“聖帕特裡克”号上隻有一輛這樣的卡車。
“司機呢?”大個子咆哮起來。
“在裡面。
”墨菲說。
“去問問他。
”大個子說。
墨菲在前面帶路。
倒黴的利亞姆·克拉克還像一隻雞似的被綁着扔在袋子上。
“你裝的是什麼貨物?”大個子劈頭蓋腦地問道。
克拉克憤怒地在膠布後面咕哝着。
大個子朝一個随從點了點頭,那人走上前去,一把從克拉克嘴上扯下醫用膠布。
司機眼睛上還蒙着一條膠布。
“我說你裝的到底是什麼貨物。
”大個子重複着,克拉克咽了一下唾沫。
“玫瑰花肥料,”他說,“運單上寫着呢。
”
大個子用手電照了照從墨菲那裡拿過來的那疊單證,然後把運單伸到墨菲鼻子底下。
“這個你沒看過嗎,白癡?”他問道。
墨菲把火氣發洩到司機身上。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他怒道。
雖然克拉克看不見是誰在呵斥,但狂怒使他勇氣陡增。
“因為我嘴上貼着該死的膠布,這就是為什麼。
”他吼了回去。
“這倒是真的,墨菲。
”布蘭登實事求是地說。
“閉嘴。
”墨菲幾近絕望,他逐漸靠向克拉克。
“白蘭地會不會在下面?”他問。
克拉克看起來明顯不知情。
“白蘭地?”他重複着,“為什麼會有白蘭地?比利時又不出産白蘭地。
”
“比利時?”墨菲咆哮着,“你難道不是從法國的科涅克駕車到勒阿弗爾的嗎!”
“我這輩子都沒去過科涅克,”克拉克大喊,“我拉了一車玫瑰花肥料,是泥炭藓和幹牛糞做的。
我們從愛爾蘭出口到比利時,我上周運的貨。
買方在安特衛普開包驗貨後認為不合格,不肯收貨,于是都柏林的老闆要我把貨拉回來。
我在安特衛普花了三天時間才把單據理清楚。
沒錯,都在運單上寫着。
”
來自北方的男人一直在用電筒查看手裡的單據,确認克拉克的說法。
他厭惡地哼了一聲,把單據扔到地上。
“跟我來。
”他邊對墨菲說着,邊率先朝外走去。
墨菲跟了上去,争辯自己并不知情。
大個子在黑漆漆的院子裡打斷墨菲的辯解。
他放下手提箱,轉過身來抓住墨菲的風衣前襟,一把将他提起來摔進谷倉内。
“聽着,你這個天主教的雜碎。
”大個子罵道。
墨菲先前不知道自己在與北愛爾蘭哪一撥不法商人做生意,現在他終于知道了。
“你,”大個子低沉的耳語使墨菲感到渾身冰冷,“真是不折不扣地劫持了一車狗屎,還白白浪費了我和我弟兄們的錢和時間……”
“我向你發誓……”墨菲聲音嘶啞,感到喘不過氣來,“看在老天爺的份上……一定是下一艘船,明天下午兩點鐘抵達。
我可以重新開始……”
“别費心了,”大個子低聲說,“生意吹了。
你給我聽好,如果以後再跟我耍這樣的花招,我就讓兩個兄弟過來敲斷你的腿。
記住了嗎?”
天哪,墨菲心裡想,這些北方佬是一群野獸,隻知道讨好英國人。
他心知,要保命的話,這些話是不能說的,于是點了點頭。
五分鐘後,北方人和四輛空車都開走了。
在農舍裡,墨菲和幾個沮喪的同夥借着手電光喝幹了那壺威士忌。
“現在怎麼辦?”布雷迪問道。
“這樣,”墨菲說,“我們清除證據。
除了我自己,大家都沒撈着,但也沒虧。
”
“那我們之前說好的三千英鎊呢?”基奧問。
墨菲想了想。
在北愛爾蘭人的恐吓之後,他可不想再受到自己人的威脅。
“弟兄們,隻能每人一千五,”他說,“但你們得等一陣子,等我弄到錢。
為了這次行動,我已經賠了老本。
”
即使不滿意,他們也平靜多了。
“布蘭登,你,布雷迪,還有基奧,把這裡打掃幹淨。
每一處刮擦痕迹、腳印和泥裡的車轍,全都清除掉。
做完這一切之後,駕駛那輛轎車把司機扔到南方的路邊,扔掉他的鞋子,嘴巴、眼睛和手腕的膠布繼續貼着,這樣他就是報警,也得花些時間。
然後轉向北方,開回家去。
”
“我說話算數,基奧,我開着卡車把它扔到去基普爾的山丘上,然後我步行下山,在返回都柏林的大路上說不定可以搭一輛順風車。
同意嗎?”
他們都同意了,也别無選擇。
那些北方佬已經砸爛了拖車後部的鐵鎖,所以這幫人不得不四處找來木條以便把兩扇車門的鎖扣扣住。
随後,他們把裝着讓人失望的貨物的車廂門關上。
墨菲駕駛着這輛大貨車轟隆隆地從農場出來,返回到那條土路上,繼而左轉朝朱斯樹林和威克洛山區駛去。
此時剛過九點三十分,墨菲在經過朗德伍德公路邊上的樹林時,遇上一輛拖拉機。
一般說來,這麼晚的時候農民是不會開着拖拉機出來的,而且這輛拖拉機一隻大燈不亮,另一隻則沾滿了泥,後面的挂車上還裝着十噸幹草捆。
但這個農民就開着這樣一輛拖拉機在黑夜裡外出了。
當墨菲看到拖挂貨車迎面而來的龐大身影時,他正在兩道石牆之間疾馳。
他立即踩下急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