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漢,他想,再年輕點,他會告訴他們真相。
但他已經太老,不能再換工作了。
而且,還有萊蒂斯,可憐脆弱的萊蒂斯,這個打擊她承受不起,對此他毫無疑問。
無論如何,他必須保護萊蒂斯,這一點,他已經鐵了心。
走到銀行門口時,他就沒有勇氣了。
他不能面對銀行經理提出這種奇怪而又說不清楚的要求。
那等于是說:“我被敲詐了,我要貸款一千英鎊。
”而且,在給了第一次的一千英鎊後,他們就不會再來索取了嗎?把他榨幹後再寄還照片?這很有可能。
但不管怎麼說,他不能在家門口的銀行貸款。
隻有先回倫敦了,他勉強作出這個決定,畢竟他還是一個誠實的正人君子。
因此,他坐上十點三十一分的火車。
他來到倫敦,但現在去辦公室顯得太早,于是為了打發時間,他決定去購物。
由于生性謹慎,他不能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在口袋裡揣上一千英鎊,這不自然。
所以,他到一個商場的辦公用品櫃台買了一個帶鎖的鐵皮小錢箱。
在其他商店裡,他買了一磅糖粉(他解釋說給妻子做生日蛋糕用)、玫瑰花用的一罐化肥、廚房裡抓耗子用的捕鼠夾子、樓梯下配電箱裡用的一些保險絲、手電筒用的兩節電池、修理水壺用的一把電烙鐵,以及遵紀守法的普通家庭會需要的一些其他無害的用品。
下午兩點鐘,他到了辦公室,向部門領導報告說自己現在感覺好多了,然後便埋頭于公司的賬務工作。
幸好塞缪爾·納特金先生根本就沒想過要從公司的賬目上非法挪用錢款。
晚上八點鐘,他又與萊蒂斯一起坐在電視機前,這時候,門廳裡的電話響了。
當他去接聽時,耳邊響起的又是那個含糊不清的聲音。
“你搞到錢了嗎?納特金先生?”那人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個……搞到了,”納特金說,不等那人開口,他接着說,“聽着,你幹嘛不把底片寄來,這樣我們可以把整件事情作個了斷?”
電話裡一陣沉寂,好像線路另一頭的那個人愣住了。
“你瘋了嗎?”那個含糊不清的聲音終于說話了。
“沒有,”納特金認真地說,“我沒瘋,我隻是希望你明白,如果你再這樣鬧下去,會有人痛苦的。
”
“你給我聽着,你這個瘋子,”那聲音惱火地說,“你必須按該死的指示去做,不然的話,我就把照片寄給你的老婆和老闆,讓你去見鬼。
”
納特金先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他說,“你說吧。
”
“明天吃中飯的時候,坐出租車到艾伯特橋大街。
拐入巴特西公園,沿着西車道背河走,半路上左轉進入中央車道,一直朝前走。
走到一半時,會看到那裡有兩把長椅,這個季節那裡不會有人。
用棕色紙包好包裹,放到第一把長椅下面,然後繼續前行,從另一邊走出公園。
明白了嗎?”
“明白了。
”納特金先生說。
“好,”那聲音說,“最後一點,你一進入公園,就會有人監視你,你放包裹的時候也會有人監視。
别以為警察能幫你,我們知道你的長相,但你不認識我。
如果有一絲麻煩的迹象,或者有警察監視,我們就開溜。
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是不是,納特金?”
“是的。
”納特金先生有氣無力地說。
“好,嗯,那你就按吩咐去做吧,别犯錯誤。
”
然後那人就挂了電話。
幾分鐘後,塞缪爾·納特金對老婆說要去房子側面的車庫。
他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第二天,塞缪爾·納特金嚴格按照指令行事。
他沿着公園西側的西車道走,剛要拐進中央車道的時候,聽到有人叫他。
那人在幾步之外,騎在一輛摩托車上,在看地圖,他戴着頭盔、風鏡,臉上還蒙着一條圍巾。
他透過圍巾叫道:“喂,朋友,能幫個忙嗎?”
納特金先生停住了腳步。
他是一個有禮貌的人,他走到兩碼外街沿石邊的摩托車那裡,彎腰去看地圖。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咝咝響了起來:“我要拿走那個包裹,納特金。
”
他感覺到包裹從手裡被奪走,聽到引擎發動起來的轟鳴聲,看到包裹被扔進摩托車把手前面的車籃中。
一眨眼的工夫,摩托車就開走,彙入了中午艾伯特橋大街的車流中。
這件事在幾秒之内就結束了。
那人動作敏捷,迅速逃離,即使有警察監視,也不大可能抓住他。
納特金悲傷地搖搖頭,朝市區的辦公室走回去。
那個關于外号和名字的理論,在刑事調查處斯邁利偵緝警長的身上一點也不符合。
一周以後,當他來找納特金先生時,他那長長的馬臉和憂郁的棕色眼睛看上去很陰沉。
在黑暗的冬夜,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長大衣站在門口,活像一個送葬者。
“納特金先生?”
“是的。
”
“塞缪爾·納特金先生?”
“是的……呃,是的,是我。
”
“我是斯邁利警長,先生。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