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保守。
”
“也不盡然。
”侯貴卿說“就以您在國有大企業改造方面,林鋼經驗就走在了全國的前列。
上一次,他們政策研究室搞了一個什麼座談會,發了一個簡報。
因為是内部參考性質,我也沒有認真看,就發表了。
影響很不好。
辦公廳業務歸我管,我對下面的幹部要求不嚴,管理不夠,老早就想向張書記檢讨呢。
”
張敬懷想:他知道影響不好,也就算了。
要說“我沒有認真看”,“對下面幹部管理不嚴”就不是真話了。
侯貴卿不僅直接參加了這次座談會,而且是他責令發表的。
怎麼都把别人當成瞎子、聾子、傻子呢。
張敬懷一向有個觀點:把别人當成傻子,以為都是好欺騙的人,自己一定是傻子。
但張敬懷沒有表露自己的心态。
張敬懷又沉思了一下說:“有的領導害怕反面意見和不同意見,這是很不好的作風。
”
侯貴卿說:“張書記講這話的意義很深刻,您的肚量像大海一樣,吐納百川。
”
張敬懷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侯貴卿繼續說:“人們的思想是保守,是解放,可不和年齡成正比。
我自思自問,我雖然比張書記小一輩兒,可是張書記思想的解放程度,對事物發展的超前意識,連我們晚輩都自愧不如呢。
”
張敬懷說:“我隻是領會鄧小平同志的精神,覺得中國不改革開放就沒有出路。
原來的道路是走不通了。
不是要’摸着石頭過河‘嗎?我在具體工作中也有很多失誤。
他們發那份”簡報“也有好處。
”
“可别那麼說了,就以這二、三年的工作而言,自從張書記主持全面工作之後,我省在農業上,工業上,交通、外貿……哪一條戰線不是突飛猛進!以前的楊書記主持全省工作十餘年,穩重有餘,開創不足,少有建樹!”
“不能那麼說,不能那麼說!楊書記有他的優點和長處。
他主持工作那個時期,還沒有提出改革開放嘛!”
“那是,那是!”侯貴卿忙說“隻這一點,您就夠我們學習大半輩子的了。
以後我得經常向張書記學習,多向張書記彙報。
”
“多交換意見是可以的,說不上彙報。
我們是同級呀!”
“那是形式上,實質上呢,我們是兩代人。
小時候,我不是叫您’張叔叔‘嗎?我現在才明白,無論在哪方面,您不僅是我的叔叔,還是我的老師!”
張敬懷總感覺侯貴卿此行,不同尋常。
談話的興緻慢慢淡下來。
他們作為全省的一二把手,團結合作共事,是最重要的,談話一時沉默了一下。
侯貴卿端起茶杯,在房間四周尋了一眼,發現挂着幾個條幅,有一副寫的是“忘我為大,有欲難剛,知時識勢,樂天則康”還有一幅寫的是“向社會索取的不能帶走,留給社會的可能永存”,再一幅寫的是“巧言令色,鮮矣仁!”侯貴卿不知道這句文言是哪裡來的,也沒有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看過下邊一行小字他明白了。
這小字寫的是“愛聽好話,為領導人之大忌,要謹防巧言的小人”。
每幅字下面的題款都是“張敬懷學書”。
侯貴卿大聲說:“張書記呀,張書記,我今天可有個大發現,您是書法家呀。
看您這字寫得多麼蒼勁!多麼有陽剛之氣!您得送我一幅字,我裱起來,挂着,就寫你這幾幅的意思,可以讓我時常提醒自己!”
張敬懷遲疑一下說:“書法是一門藝術。
需要大功夫鍛煉才能達到一定的水平。
這一點,我有自知之明,所以從來不給别人寫字。
”
侯貴卿死纏着:“我一定要您一幅字,我就是喜歡嘛!”
張敬懷仍然堅持說:“這是我給自己定的規矩,不能為你破例。
”
侯貴卿好像哀求似地:“我還像小時候一樣叫你’張叔‘行嗎?張叔,請您賜給我一張您的字吧!”
張敬懷又遲疑了片刻:“後話,後話,暫時不提,不提。
”
“你别’後話‘,我可先謝謝您啦!”
在兩位領導進行着“愉快而有成效”談話的時候。
兩個秘書司馬仁和厲順為也談得正熱乎着呢。
因為厲順為給楊同理當秘書時,兩位就熟悉,而且也有某種友誼,他們的談話,也是在“無拘無束”的氣氛中進行的。
首先是司馬仁問:“怎麼樣?你在這位新書記領導下,工作還舒心吧,有什麼體會?”
厲順為說:“我們當秘書的,什麼時候都是領導的工具,叫幹什麼就幹什麼,沒有舒心不舒心的。
”
“可别小看我們這個’工具‘。
從表面看,我們和領導是上下級,實際上,我們是領導的一隻手,半個腦子。
比如下面有什麼來信,反映什麼情況,有人求見領導,得先過我們這一關。
我們像一個篩子,什麼問題端給領導,什麼東西給篩下去,作用還是很大的。
”
厲順為說:“我和你可不一樣。
誰不知道你和你那位領導,是同學,在青年點又睡一個炕頭兒,是’鐵哥們‘。
表面上,你們是上下級,實際上,你當他一半的家。
我和張書記的關系就大不一樣。
”
“我們當這個’篩子‘都是一樣的。
這個篩子,實際上是參謀和助手。
我們提供什麼情況,是可以影響領導的決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