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問:“怎麼樣?”
侯貴卿大笑着說:“完全成功!完全成功!”又問“這女孩子真是他們鄉裡培訓班出來的?”
司馬仁說:“哪裡是呀!是我讓敬鄉長那麼說的。
這女孩子自己學習過廚藝,開過小飯店,沒有掙到錢。
我給她一說,她高興的不得了!”
“姑娘的工資怎麼辦?”
司馬仁說:“這還要你這個首長操心呀。
每月工資四百元。
由林鋼的永輝公司每月寄到女孩子家裡。
這一點也和女孩子談好了。
不讓她告訴敬部長,敬部長給她開工資,也不能要。
”
侯貴卿沉默地微笑着,顯然很得意。
過了一會兒,推心置腹地對他的朋友說:“先别說這接待頭一天給敬部長的印像,以後在敬部長身邊,咱們就有個眼睛和耳朵。
現在時興什麼?别說在首長身邊有個親人了,給首長反映什麼情況、意見,得經過秘書這一關,有很多人民來信,為什麼首長看不到?就是因為秘書過篩子給’篩‘下去了。
有這個保姆在部長身邊,有什麼材料,端飯功夫就交到敬部長手裡了。
”
“我可沒有’篩‘下去過你的’重要來件‘呀!除了……她的來信,我不敢拆……”
侯貴卿打了秘書一拳:“你這個小四兒!……”
第二天的上午九點鐘,侯貴卿準時到了招待所。
他估計昨天接待的安排給敬部長的印像不錯,看來敬部長這個老革命,已經把他當成“小朋友”了。
敬部長也真的喜歡他,确實覺得這個年輕幹部人才難得。
侯貴卿一進屋,敬部長就熱情地招呼他說:“坐坐坐!”
侯貴卿不卑不亢地落坐,問:“敬部長昨天休息得好嗎?”
敬部長說:“好好好!……你們省裡的工作都很忙,昨天吃飯用了那麼多時間,說了那麼多沒有用的話,實在不好意思。
”
侯貴卿忙說:“哪裡是沒用的話?敬部長的話句句都有用,對我們句句都是一次深刻教育。
”
服務員端上兩杯茶,退了出去。
敬部長品了半口茶,緩緩地說:“我們這次來,是搞點調查研究。
我們小組成員是分了工的,由我找你們領導談,其他同志分别找另外的同志談。
”
侯貴卿等着敬部長說下去,敬部長問:“你們的張敬懷書記呢?怎麼我來了,連面也不露?”
侯貴卿答:“張書記忙,到基層去了。
”他沒有講張敬懷到煤礦去處理事故。
敬部長有些不悅,說:“他資格老,參加過長征!”下面的潛台詞沒有說,但侯貴卿聽出來了。
“咱們談吧。
”敬部長說。
“怎麼談?”侯貴卿以請示的态度問。
敬部長說:“随便談,随便談,像聊天談家常似的,越随便越好。
先談談你自己的工作吧。
”
當然侯貴卿了解敬部長的“随便談”,他是不能“随便”的,每一句話必須字句斟酌又斟酌,但态度是要使敬部長感到“随便”。
侯貴卿開始講:“我這個人太年輕,是改革開放的形勢,把我推到這個位置上的。
用句俗話說:敬部長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都多。
所以我在工作中,特别注意兩條,一條是尊重老前輩的意見,二是經常下基層,傾聽群衆的呼聲……”
“你這兩條好,好!”
“所以,我們省委這個班子,主要是我和張敬懷書記的關系。
工作上很融洽,我自覺當他的助手,他有很多經驗,我們必須借鑒。
團結是沒有問題的。
”
敬部長不語,等着他說下去。
侯貴卿說:“我們的張敬懷書記,資格老,水平高。
他是書記,我是副書記,主要是我當他的助手,時時處處注意聽取他的意見,他怎麼決定我怎麼執行。
”
敬部長插言:“你這個态度是對的。
可是,這也得一分為二:老同志有老同志的優勢,但老同志框框多,往往穩重有餘,創造不足。
青年同志雖然經驗少,框框也少,敢想敢幹,富于創造性。
”
“這一點,我可做得不夠。
我隻能是張書記怎麼說,我按指示怎麼辦,不敢越雷池半步。
”
敬部長搖着頭:“從組織上說,書記和副書記是平級,從黨的關系說,書記是一把手,是一個班的班長,還有個黨内民主嘛,還有集體領導嘛!民主集中制原則的第一條就是少數服從多數。
”
侯貴卿不語,敬部長繼續發揮他的觀點:“我們許多地方的工作,之所以出問題,犯錯誤,就是一把手說了算,一把手就代表黨。
這是多年的’老大難‘毛病。
”
侯貴卿忙說:“我們張書記确實水平高,我們确實很尊重他。
”
“尊重是對的,但作為一把手,也不能隻愛聽順耳之言。
”
“沒有,沒有。
我們張書記沒有。
”侯貴卿忙忙否認。
敬部長又繼續發揮着:“愛聽頌歌,不愛聽逆耳之言,是作為領導人的最大缺點。
有幾個人知道這一點?就是知道了,有幾個人能做到?”敬部長停了一下,好像讓自己平靜心态似的,“我這個人愛看金庸的小說,有本叫《鹿鼎記》的小說,你看過嗎?”
侯貴卿說:“看了一下……沒看完。
”
敬部長說:“這中間有個人物叫韋小寶,他憑什麼青雲直上,所向披靡!論出身,是個婊子的孩子,一沒有文化,二沒有武功,更沒有老子當靠山。
他就有一手,就是會拍馬。
這一手可真是戰無不勝的法寶。
别說遠的了,連他老人家都沒有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