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路又看了一個滲灌點。
又是那番表演。
張敬懷看過,繼續向前面的一個灌溉點走去。
餘書記趕忙說:“張書記,前面路不好走,有泥!”
張敬懷沒有聽他的,仍然向前走。
他隻好跟着。
前面有一個水泥蓄水池,水池旁邊也有一個水龍頭。
張敬懷走近一看,水池中是幹的。
張敬懷扭開龍頭,沒有一滴水。
問:“這是怎麼回事?”
縣長搶先回答:“是……是……新建的,水管還沒有接通。
”
餘書記也趕忙說:“水管還沒有接上,沒有接上。
”
張敬懷晃了晃那根鐵管,一用力,居然拔出來了。
張敬懷仍然不想說什麼,把管子往地上一撩,又向前走。
又走了約半裡路,在另一個水泥池塘旁邊站下來。
這個紅磚砌的蓄水池,隻在面向大路的一面抹了薄薄一層水泥,背面還是鋸齒狼牙的裂着大縫的紅磚牆。
他一用力,又把那根管子拔了出來,随即扔到地上。
這才回頭,走向停在公路上的汽車。
他明白,這些蓄水池大部分是供人參觀的樣子貨。
到了汽車旁,袁書記馬上來解釋:“我們的’水火工程‘,有的剛剛上馬,還沒有完善,沒有完善。
”
張敬懷還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汽車在袁書記的帶領下,繼續向着既定目标前進。
下一個參觀項目,是看農民生活的提高。
汽車在一個村子中間停下來。
村子中居然沒有一個人。
袁書記解釋說:“現在是夏鋤大忙季節,農民都下地幹活了,下地幹活了。
”
張敬懷走進一戶人家,戶主不在,但是門卻沒有上鎖。
袁書記解釋說:“現在人民生活提高了。
社會安定,小偷小摸的已經絕迹了。
可以說是夜不閉戶。
”
他們推門進入這家。
袁書記像到自己家裡一樣,在廚房揭開鍋,鍋中有熱水,溫着大米飯,旁邊還有一盆紅燒肉。
袁書記說:“嗬!白米飯紅燒肉!”
張敬懷看了看,從這戶人家走出來,又看了幾戶人家的廚房,各家各戶的鐵鍋中,全都溫着白米飯紅燒肉。
張敬懷有點奇怪:怎麼今天各家各戶,都吃白米飯紅燒肉呀?是事前約定好的嗎?但他仍然什麼也不說。
當他們進入第七戶人家時,情況有些變化:這家的主人也下地去了,家裡沒人。
張敬懷打開鍋蓋,鍋内是一小口袋生大米,約有三四斤重,米袋上放着一個紙條,上寫:“茲發給張二蛋大米三斤,豬肉二斤。
”旁邊放着一條五花肉。
大約主人還沒有來得及做,就放在鍋中了。
張敬懷想:“這戲法變得不高明,以為人們都那麼好胡弄呢。
”但仍然是什麼也不說,便走了出來。
出了這個标志人民生活提高的村子,繼續向下一個村子走去。
汽車開出去約有二三十裡,張敬懷讓車子停下來,似乎要小解的樣子。
他告訴吉秘書:你讓他們的車子先走,我們殿後。
于是吉秘書便站在路旁,擔當了交通指揮角色。
他擺着手:“你們先走!走,先走!”
袁書記也停下自己的車子,張敬懷吩咐:“你們先走,你也先走!”
袁書記隻好上了自己的車子向前開去。
車子又開了約十分鐘。
旁邊有一個岔道,張敬懷吩咐司機:“往岔道開!”
司機尊命向岔道開去。
這是一條土路,凹凸不平,汽車颠簸前行。
剛剛走了不遠,一個站在路旁的人擺手攔住張敬懷的車子喊:“前面修路,前面修路。
”
張敬懷下車一看,二裡路之外有一個村莊,根本看不見有什麼修路的工程隊伍。
張敬懷不管他,車子便開了過去。
那人在後面趕着,一面喊些什麼。
但此時汽車已經進了村莊。
張敬懷下得車來,走進一戶人家。
一個七十來歲的老人說:“你們是要找碗水喝嗎?”
張敬懷說:“是的。
”
“水倒有,要吃飯可不行呀!”
張敬懷進了屋,見炕上的席子破爛不堪,幾乎都掉渣了。
張敬懷揭開鍋蓋,裡面是地瓜葉子和沒有成熟的苞米芯子。
正當門的地下還放了一些青棗。
顯然他們是靠這些食物度荒的。
炕上亂堆着一床破被。
環顧四周,如果是進來個小偷,除了揭那口鐵鍋,整個室内簡直沒有什麼可以偷的東西。
張敬懷和吉秘書都用筷子夾起一箸地瓜葉子,嘗了嘗,苦澀難咽。
但還是咽了下去。
吉秘書問:“老人家,你們不是都脫貧過上好日子了嗎?”
老人家半天才說了一句:“是,是,是。
我們脫貧了!”
袁書記等人走出去很遠,才發現張敬懷的車子沒有跟上來。
趕忙回頭。
這才見省委領導的車子下了道。
于是急忙往回開。
此時張敬懷的車子也開出了村莊。
袁書記解釋:“這個地方治安情況不好,怕出問題,所以沒有安排張書記到這兒參觀。
”
下午一點多鐘,浩浩蕩蕩的車隊,開到了東中縣城。
這個縣過去是有名的窮縣,俗稱:一條馬路看到頭,一個公園一隻猴,一個警察一崗樓……如今竟然蓋了不少新式建築物,街面也熙熙攘攘。
汽車開進一個大院落。
袁書記立即按事前定好的房間,安排張書記和吉秘書先住下。
袁書記建議,讓張書記稍微休息一會兒,洗漱洗漱再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