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她在十萬八千裡以外呢……”
“我有心理障礙。
”侯貴卿說。
“你有什麼心理障礙,你是害怕。
怕什麼?……我的寶貝!”
“心一慌,就不行……”
“别緊張,你冷靜一些,别着急。
看你,人高馬大的男子漢,原來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
過了好久,經過于麗的百般纏綿,千般撫摸,侯貴卿的火才燃燒起來。
他感到,于麗是一座噴發的火山,激蕩的海洋,跳躍的浪花。
他被野火蒸騰,被柔情絞殺,被饞貓撕咬,被強力軋取;而他覺得自己是一位征戰的英雄,投镖的猛士,遊泳的冠軍,氣喘噓噓,以至筋疲力盡,像灘爛泥。
于麗回到林鋼,思前想後,覺得自己這一段時間,有些事情做得不太妥當:這位年輕的省委副書記,雖然“接納”了她,而且許願将來把她調在自己的身邊工作。
可是這些日子,侯貴卿在林鋼的活動,召開的座談會和發表的“紀要”的内容,完全是否定林鋼經驗的。
這樣一個規模的會議,盡管暫時還沒有什麼人向蔔奎彙報,但無論如何是保不住密的。
自然,公司給她的任務是陪領導參觀,訪問,服務,省委領導幹什麼,她都無權過問。
可是她覺得和鮑中信這樣的人搞在一起,有些不妙。
這個人在“文化大革命”中靠造反起家,粉碎“四人幫”後,雖然沒有定他“三種人”,但此人在林鋼卻是人人避而遠之的。
她畢竟還是林鋼的幹部,将來蔔奎過問下來,侯書記會承擔保護她的責任嗎?目前林鋼是“現管”着她,想怎麼處置她,即使把她調離辦公室,她呼救都來不及。
她“後怕”了,她又覺得辦了一件很不聰明的事。
現在要采取些補救措施。
“主動向公司領導彙報!對,争取主動!就是這個策略!”
她先是給蔔奎的秘書打了個電話,說是她有重要情況向蔔總經理彙報,請蔔總安排時間,一個小時就得。
(想來她有些遺憾:她本來要争取當這個總經理的秘書的,可是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蔔奎沒有接納她,另外找了個男秘書)。
侯副書記來公司十多天了,對于蔔奎說來,侯書記是上級,是領導。
他來林鋼之後,他陪侯貴卿吃了一頓飯,在飯桌上侯貴卿說:我前一次到省裡來的時間很短,主要是到了解一般情況,調查研究。
這次到林鋼,也是這樣。
你們忙你們的,不要管我們了。
蔔奎實在忙得抽不出時間,也就沒有主動再去拜望這位省委領導。
還不僅是侯貴卿,目前來林鋼參觀訪問的人太多了,兄弟單位,中央各部、委的領導,本省,外省的各市、地領導,研究大型國有企業改革之路的專家、學者等等,每天有好多幫。
人家研究、考核什麼,怎麼研究考核,他都無權過問。
這次,他對侯貴卿也是如此。
既然于麗有重要情況要向他彙報,蔔奎這天下午就接見了她。
于麗一見蔔奎,就熱情地說:“早就應該向蔔總彙報,可是抽不出時間。
因為接待侯書記,整天跑前跑後的,惟恐服務不周到。
”
“有什麼事你就講吧。
”蔔奎說,其實蔔奎早就想把她調離辦公室。
這個女同志起碼太“風頭”,不招人喜歡。
可是由于諸多原因,遲遲沒有調動。
于麗說:“前幾天,侯書記召開了個座談會。
我主要是為他們服務,那天我也沒有旁聽。
昨天,我看到了一份他們整理的”座談會紀要“,我覺得很重要,便複印了一份。
”說着把那份材料交給蔔奎。
蔔奎接過材料,大體翻閱了一下,覺得此文不簡單。
但,也沒有表示态度,淡淡地說:“知道了。
”
這樣一份否定林鋼經驗的文件,居然沒有引起蔔總的強烈反應,她感到意外。
說:“蔔總如果沒有别的指示,我就忙去了。
侯書記帶這麼一幫人,我得服務周到呢。
”
“好吧。
”蔔奎說。
于麗出去後,蔔奎又把“紀要”細細看了兩遍,嗅出了一種味道,覺得事關重大,他不能不認真對待了。
蔔奎注意到侯書記最後那段發言,他說:“今天大家的發言很好,真正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一定把大家的意見,寫成材料,反映到有關方面。
你們不要認為,有些東西很強大。
像林鋼的經驗,表面上看就很強大。
但現在強大的東西,不一定永遠強大。
它們常常是紙老虎,一捅就破的。
我們可以用’反思‘的形式,來捅一捅它!”
這段話,在“紀要”打字時,被司馬仁删去了,但原稿還有。
于麗給蔔奎的是原稿。
蔔奎心中沉甸甸的。
次日剛上班,于麗又送來另一份材料。
是一封匿名信,揭發張敬懷在林鋼“男女關系”問題的。
雖然沒有點名,但蔔奎一看就是暗指張敬懷和馮怡的事。
上面還有侯書記的批語:“查清!”一個副書記暗自指示調查一個正書記的什麼生活問題,在黨内是不允許的。
蔔奎問:“你從哪裡弄來的?”
于麗笑了笑:“我自然有我的途徑。
這是個複印件。
原件當然他們不會給我。
你可别說是我給你的呀!”
蔔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