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席開業剪彩。
他也來了。
剪了那麼一剪子,就出席别的會議去了,以後再也沒有來過。
馮怡領張敬懷進了商店。
按照馮怡的建議,今天要給他買兩件春秋穿的外衣,兩條褲子,兩件襯衫。
馮怡為他定的标準是,又要新潮,又要合乎他的年齡和身份,款式呢?要在樸素中透出華彩。
張敬懷笑說:“你這标準──樸素和華彩就是矛盾的。
”
馮怡說:“矛盾統一嘛!”
“我可不穿西服呀!系上領帶,弄得脖子像套個絞索似的。
”
馮怡說:“不給你買西服。
外衣給你買兩件夾克衫。
老少皆宜,幹群通用。
也可拉上拉練,也可敞開胸懷,又随便,又帥氣。
”
“聽你的。
”
馮怡先到一個櫃台,為他挑了兩件夾克。
一件是藍黑地透出淡紅和暗黃色方格。
馮怡像開導小學生似的說:“這藍黑地,有莊重感,兩種淡淡顔色的方格,給人華麗而不輕佻的視覺。
”第二件是銀灰地,配以黑色不規則圖案。
張敬懷穿上,對着鏡子看自己,說:“這兩種彩色對比太重了。
”
馮怡說:“這設計服裝和做菜差不多,豆腐、白菜都沒有什麼個性,和什麼菜都可以搭配。
這銀灰色,也是如此。
大紅大綠太刺眼,這銀灰配黑紋路是大方、莊重,又質樸。
”
“聽你的。
”張敬懷說。
買了上衣,又買了兩條褲子。
兩種顔色,都是在同一顔色中織出不同花紋。
張敬懷也很滿意。
接着又去買男襯衣。
張敬懷說:“還是買的确涼吧,耐穿,又不用燙。
”
馮怡笑他:“你落後十年了!現在誰還穿的确涼?”轉向售貨員“要純棉的。
”
“不用燙嗎?”張敬懷問。
馮怡又笑他:“這純棉是經過‘後整理’,怎麼洗也不打褶,你摸摸這手感……”
張敬懷用手指拈了拈,果然柔軟而有彈性,但一看那價格标簽“80元”,說:“不買,不買,太貴了,太貴了!”又看旁邊櫃台中的的确涼襯衫,标價“25元”說“還是的确涼耐穿。
”
“你得了吧。
那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日子早過了。
不消費,怎麼發展生産,不發展生産,怎麼提高人民生活?”
“道理我都懂,可是多年形成的習慣,改也難。
”
馮怡又問“樣式質量你相中了嗎?”
“倒還可以……”
“相中了就買!你穿上試一試。
”
張敬懷說:“号對就行,不用試了。
怪麻煩售貨員的。
”
“什麼麻煩,現在我們是上帝。
”
張敬懷試了又試,覺得很合身。
馮怡吩咐“小姐,要四件,給包起來。
”随即從身上掏錢,又說“錢花了才是自己的”
“錢花了才是自己的”新觀念,張敬懷想。
服務員對張敬懷笑說:“你這個女兒真孝順,如今有幾個這樣女兒?你有福呀!”
“我有福!”張敬懷也滿意地笑着。
出了商店,張敬懷說:“我對叫‘小姐’總是不習慣,還是叫同志的好。
”
“你以為,誰是你的同志呀?‘同志’貶值了。
”馮怡說。
他們在商店買妥了預定的衣服,已經是上午十二點了。
馮怡提議,他們到一個風味餐館來頓小吃。
既可口,又省錢。
拐了一個彎,到了“食品一條街”。
馮怡指着那條街上的塊塊招牌,問:“咱們吃什麼呀?”
張敬懷說:“要辣得過瘾的。
”
馮怡說:“四川人不怕辣,湖南人辣不怕,貴州人怕不辣……”馮怡領張敬懷進了一個四川餐館。
服務員拿來菜譜,馮怡讓張敬懷點菜,張敬懷說:“我從來沒有點過菜。
你點吧。
”
馮怡點了幾個菜,果然是張敬懷最愛吃的。
馮怡問他:“喝酒嗎?”
“不喝。
”張敬懷說“你願意喝我就陪你喝點葡萄酒。
”
馮怡便要了一小瓶葡萄酒。
這頓飯吃得很惬意,比什麼宴會都高級,張敬懷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
他們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回家。
秘書厲順為等在門口頭,走過來為他開門時,用埋怨的口氣說:“張書記到哪裡去了?見你中午沒有回來,我們便報告了公安局!”
“報告公安局幹什麼?小題大做!多此一舉!”張敬懷生氣了。
“我們要為張書記的安全負責!”厲順為嘟嘟哝哝地說。
“有誰要暗殺我嗎?”
說着進了張敬懷正房的辦公室。
保姆沖上茶來,張敬懷說:“今天真累。
可是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出了幾身大汗,現在也沒有感到疲勞。
”
“怎麼樣?過過老百姓的生活,也很有意思吧?”
馮怡說:“你那個厲秘書的眼光真讨厭!好像老是在問我:你是書記的什麼人呀?”
“我早晚要辭掉他的,隻是他老是賴着不走,說是等着解決了他的級别問題。
讓他等吧。
”
“這是你工作上的事,本來不該我說話,如果是我,早把他打發走了。
”
這天晚上,馮怡和小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