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裡閑聊。
小保姆問馮怡:“馮姐,你怎麼不結婚呀?”
馮怡答:“沒有适合的對像。
”
小保姆說:“像你這麼有學問的人,找個愛人還不容易呀?”
馮怡說:“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
小保姆問:“什麼是‘可遇不可求’呀?”
馮怡答:“就是可以想想,也許偶而遇到個合适的對像,是很難強求的。
”
小保姆說:“你隻要願意,那些大知識分子,還不是可以成把抓呀!”
馮怡哈哈大笑:“你還小,你不懂,不懂!”
小保姆也笑了:“找個男人,能一起好好過日子,生娃娃就行呗!”
馮怡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小保姆說:“我看你們這些人,越是有學問,越難找對像,你是不是條件太高了?”
“你不懂,給你說不清楚。
”看了看表“睡吧,都十點多了”
小保姆立即睡着了。
可是馮怡睡不着。
這天晚上張敬懷先是看了一會書,關了燈,卻怎麼也睡不着。
又起來看了一陣書,再關燈,還是睡不着。
他似乎有一種渴望,這渴望是什麼,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覺得需要有一個人說說話吧?他一看表都十點多鐘了,不能叫馮怡陪他聊天了。
可是,他猶豫了很久,忍不住拿起電話,打到小保姆房間:“小怡,你過來一下。
”
過了三四分鐘,馮怡站在他面前了。
兩個人對立着,誰都沒有說話,隻隔着一米遠。
像尊遠古的雕像。
像兩座相持的冰山。
像兩個凝固的幻影。
地震了,雕像要崩裂!
火山爆發了,冰山要熔化!
幻影出竅了,靈魂要狂舞!
可是寂靜着,寂靜着,寂靜着……
不知過了多久,馮怡打破了沉默,她近乎耳語般地:“爸……”
這一個“爸”字,似乎把眼前的一切都消熔了。
張敬懷沉默着,喃喃自語般地說:“沒有事啦,你回去吧。
”
馮怡淚水猛地湧出了眼眶,她再沒看張敬懷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
一切似乎都歸于沉寂。
次日早飯後,張敬懷對馮怡說:“我今天要到機關去一趟。
”
“有什麼事嗎?”馮怡問。
“我的辦公室還留着,去看一看。
你也該跟我去一次,你不去看看蔔奎嗎?他知道你回來了。
”
“是,是,我是得去看看他,謝謝他。
他很關心我呀!”馮怡說。
不多時厲秘書也來了,問:“張書記今天有什麼事?”
“我要去機關辦公室。
”
厲秘書忙去備車。
其實省委機關離他們家隻有十分鐘的路。
張敬懷說:“我和馮怡走着去,不要車了。
”
兩人散步似的出了院子,沿着一條胡同,向省委走去。
到了大門口,兩根巨大的門柱前,站着兩個塑像似的衛兵。
衛兵們都認識張敬懷,向他敬禮。
倒是收發室那老頭叫着:“呃呃呃,我說那位女同志,你站住!”
張敬懷對老頭說:“她是跟我來的……”
老頭忙擺手:“進去吧,對不起,進去吧。
”
兩人進了大門,繞過一個花壇,又走了一段路,進了辦公大樓。
書記們的辦公室在三樓,最近新安裝了電梯,可是張敬懷說:“我練練腿腳吧。
”随即拾級來到三樓。
掏出鑰匙,打開301房間,馮怡也跟着進了屋。
辦公室是裡外兩個大套間,外屋擺着一張長桌,桌上鋪着四邊低垂的白線毯,放了一套茶具,周圍有十多張椅子,很顯然這是開小型會議的地方。
裡屋靠一角擺了一張大寫字台,靠兩邊牆壁放着兩套沙發。
一面還放着一台電腦。
馮怡禁不住問:“你都用電腦了呀?”
“他們給安裝的。
一直擺在那裡,我沒有學,也沒有時間和心思學。
”張敬懷說。
“我教你,手腦并用,能延遲腦子老化呢。
況且你将來寫個回憶錄什麼的,用得着呢。
”
馮怡又滿屋撒了一眼,覺得房間太大了,擺了那麼多東西,中間還可以容納五六對男女跳舞。
裡外間加起來有一百多米。
她說:“你要這麼大辦公室幹什麼?”
“是他們設計的……”随即拿起電話,“蔔奎呀,小馮馮怡從國外回來了,你……”他本來想說“你不來看看她呀!”因為地位不同了,他改口說:“她要去看你,現在在我的辦公室。
”
蔔奎在電話中猶豫了一下:“哎呀,八點半有個會……”又一頓“我馬上去看她。
”
過了兩分來鐘,蔔奎進來了。
先和馮怡緊緊握手:“哎呀,我聽說你回來了。
祝賀你得了博士學位。
怎麼樣?”
“簡單說吧,一切都好!”
“工作談了嗎?”
張敬懷插言:“人家是靠親朋好友自費留學,工作得找個自己滿意的地方。
”
“大博士,還怕大家不搶着要呀。
有什麼問題言一聲。
我八點半開會,要他們推遲了十分鐘。
有時間再詳談吧,對不起了!過兩天我去看你。
”
“開你的會去吧。
”張敬懷說。
蔔奎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