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中和你打太極拳。
他滿腹牢騷,直來直往,說:“省委領導要是願意聽聽不同意見,我給你召集個座談會,聽聽群衆的呼聲。
”
這樣,過了兩天,一個座談會召開了。
蔔奎到林鋼不到半年,老書記就離休了。
蔔奎順理成章地當了總經理兼黨委書記。
在侯貴卿第二次來到林鋼之後,蔔奎給他彙報了一次工作,剩下的是囑咐下屬人員,要為侯書記服好務,搞好這次調查研究。
他因為太忙,省委領導在這裡做什麼事,怎麼做,他就不便過問了。
參加這次座談會的名單是鮑中信拟定的:絕大部分是在改革中被罷了官,或者在“優化組合”中失去位置和提前退了休的,也有部分離休幹部,還有十多個下崗隻拿基本工資的老工人。
座談會由鮑中信主持,他說:“同志們,我們林鋼現在是大大有名了。
林鋼的名聲,傳遍全國。
誰不知道林鋼呀!可是林鋼經驗到底怎麼樣?我們過去隻聽到一種聲音,我們廣大幹部和工人群衆的呼聲,是聽不見的。
所謂’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古之定理。
現在,咱們省委的侯副書記,到我們林鋼調查研究,想多方面聽聽各種意見,特别是反面意見,讨論一下林鋼經驗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請侯書記作指示,大家歡迎!”
一陣熱烈鼓掌。
侯貴卿沒有站起來,微笑着,擡起右手,從前往後輕輕理了一下油光水滑的頭發,說:“你們這位鮑中信廠長講得很好,我是來學習的。
我不能’下車伊始,就哇啦哇啦‘,現在,就請你們這些為林鋼的建設和生産,奮鬥了大半生的同志們講講心裡話吧!”
接着是大家的踴躍發言:
第一個發言的是原一煉鋼廠廠長林餘。
這個林廠長一發言就充滿了火藥味,他說:“這二年,我他媽見鬼了!從林鋼是一片荒草地時,我就轉業到了林鋼。
林鋼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滴上過我的汗水。
當年抓起林鋼任何一把土,我都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可是現在我老了,不中用了。
在所謂的改革中,我第一個被勒令退出領導崗位!他們說,我沒有文化。
不懂得現代化管理。
老子的文化是背着大蓋槍,在行軍中看着前面戰士背包上的木闆,一個一個學的生字。
那時候,你們在哪裡?你們還在你爹腿肚子裡呢。
我年齡大幾歲是不錯,可是我們不是還得承認’姜還是老的辣‘嗎!老了,不中用了,被趕下來,這是什麼社會主義?這是資本主義!是資本家的行為!怪不得人們都說:我把青春獻給黨,到了老年沒人養……”因為說得動情,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接着發言的是一個在五十年代全國著名的勞動模範老秦頭:“我想大家都認識我,我就是那個老秦頭兒。
在林鋼恢複建設階段,誰不知道老秦頭的’針線簸籮‘呀!那時建設困難很多,許多機器缺少零配件。
我上班,下班,走路,在旯旮轉遊,眼睛老是盯着地下。
遇見個鑼絲釘,鑼絲帽兒,半截電焊條,生鏽的滾珠軸承,齒輪,即是一尺把長的鉛絲,也要揀回來……積少成多,形成個零部件小倉庫,人稱是工廠的’針線簸籮‘。
現在這些老爺、少爺們倒好,即使好的機器,在露天地裡生鏽,誰管了!我們這些人也真該倒黴,怎麼攤上我下崗!現在隻拿基本工資,我兒子也下崗了,我指望誰呀!我早就說過,這麼個改革,就是……就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覺睡到解放前‘。
不行,我們決不答應!”
第三個發言的是原三煉鋼的支部書記,姓曲。
這位曲書記說:“現在這個改革,在總公司是總經理說了算,在各廠是廠長負責制,在車間是主任負責制。
到底是黨說了算,還是别的什麼人說了算?這是否定黨的領導,這種所謂’改革‘,就是倒退!”
發言幾乎是“一面倒”。
第十一個人發言時,他說:“大家的發言都很有道理,也很真誠。
可是這麼多年,我們的管理落後,設備落後,産品落後,當年轟轟烈烈的林鋼,現在沒有辦法生存下去了。
我們面臨的是生死存亡問題。
不是我們哪一個個人的問題!我看,我們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企業倒閉,我們都喝西北風,一個是讓企業的生存和發展,我們暫時忍受些困難……”
“唱高調!”有人喊。
“你等一等!”主持會議的鮑中信中止了他的發言“有人比你舉手早,别那麼無組織無紀律!”
這次座談會的成果是,由司馬仁起草,形成了一個文件,題目叫作《關于林鋼經驗的再認識》還有一個副題“林鋼部分職工座談會紀要”。
文件首先部分地肯定了林鋼某些有益經驗後,接着大量引用職工在座談會上的發言,最後用“大家認為”,或者“一緻認為”,“參加會議的同志感到”,“有不少同志指出”等文句,得出了幾項結論性的意見:
一,林鋼在改革中,脫離了中國的國情,使大批工人──特别是在林鋼建設中有過巨大貢獻的老幹部、老工人下崗,實際上是失業的境地;極大的損害了廣大職工的利益;
二,林鋼在改革中有一大批有經驗的老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