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吧。
我得先到林鋼去。
從林鋼回來,就一起去辦手續。
”說着,進内室拿了幾件東西,随後出門走了。
五十年代興起的交誼舞風,五八年大躍進,停止了一段,六二年“解放”了幾年,“文化大革命”開始,當做“資産階級生活方式”不廢自除了。
也許是八零年,八一年,或者是八二年,各個單位又興起了交誼舞之風。
這交誼舞的興衰,是和國家的政治生活緊密相連的。
闵青蓮喜歡跳舞。
有一天,在一個晚會上,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邀請她跳舞。
兩人跳了幾場,真是“配合默契”,痛快,出汗。
中間休息時,兩人坐在一旁說悄悄話。
先是互相問了姓名,工作單位,家庭住址。
青蓮主動告訴對方,她爸爸是警備區政委,媽媽又是什麼處級幹部等等。
對方也說他是什麼高幹的兒子。
“你一定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那青年說,又問:“你愛人呢?怎麼不一起來跳舞?”
“給張書記當秘書。
”
“那才好哩,提拔得快。
你的家庭真是幸福加幸福,令人羨慕!”
“你别說了,我們那一位呀……任嘛兒不是,’蠟做的蘋果──中看不中吃‘的玩意兒。
”說完自己格格笑起來。
舞會結束,他們走出舞廳。
青年說:“我能有幸送送你嗎?”
心有靈犀一點通,青蓮把青年領到自己家裡。
是這個青年,當晚使她品嘗到了做“真正女人”的滋味。
以後兩人就常常來往了。
從被蔔奎“捉雙”之後,闵青蓮一直悶悶不樂,稱病不上班。
痛愛女兒的媽媽,摸摸女兒的腦袋,不發燒,問她什麼地方不舒服,她也不說;讓她去醫院,她又不去。
千問萬問,女兒不說話,媽媽隻好把丈夫找來,女兒怕爸爸。
“我看你什麼病也沒有──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說!”
女兒哼吃了半天,說:“他,他……要跟我離婚。
”
關于離婚問題,老夫婦私下商量過,青蓮父母有不同意見。
老嶽母從道德角度考慮,認為都三十來歲了,離婚名譽不好,人家一聽說離過婚的人,誰還要呀!
老嶽丈不以為然:“當初我就不同意這門婚事。
這是曆史性的錯誤。
”
老嶽母說:“當初不是看着他是張敬懷的秘書嗎?人家給省委書記當秘書,用不了三四年就提拔了。
可是他當了這麼多年秘書,還是伺侯人的小秘書一個。
”
青蓮呢?她本來也想過離婚,但離婚的理由卻不能向父母說出口。
爸爸驚一聽“離婚”二字“啊?”叫了一聲。
因為蔔奎被任命為林鋼為副總經理兼黨委副書記的省委文件,他也看到了,随後說:“這個小崽子,升官了,要當陳世美呀!我打斷他的腿!”一隻不鏽鋼手杖把地闆敲得通通響。
青蓮不得不說出部分真實:“那也用不着,他不是一個男人,他無能……”
老爹一聽,明白了,這才冷靜下來。
可是怎麼離法呢?老爹在考慮:離婚當然得去法院。
什麼理由呀!總得有個原因吧!最為現成的理由是“感情不合”,但,要離,必須是女兒首先提出,由女兒當原告。
不然,他一個警備區政委的女兒叫人給“甩”了,豈不有失體面。
“這小子在哪裡?”
“他到林鋼去了。
”
老爹沉默一刻,說:“等他回來再說!。
”
蔔奎回到張書記家裡,并沒有把他在家中“捉雙”的“驚遇”,告訴張敬懷。
他感到,自己面臨的責任這麼重大,工作擔子又這麼沉重,如果幹不好,别說對不起組織,對不起張書記,連自己都對不起。
還沒有上任,就先提出離婚,時機是很不适當的。
蔔奎是那種善于控制自己感情的人,臨行前他想,自己一下擔任這麼重要的職務,怕幹不好,讓張敬懷給他指指路。
“讓我到林鋼工作,任務太大、太重了。
怎麼把工作幹好,我想聽聽張書記的意見。
”
張敬懷想了想,說:“要把工作幹好,當然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事。
現在林鋼在任的陳書記兼總經理,在建設鋼鐵公司這個大型企業中,是立了功勞的。
但是年紀大了,總要退下來的。
你現在是他的副手,如果你工作做得好,将來你要準備擔任更重的擔子。
”
張敬懷在這裡停頓了一下,推心置腹地說:“我隻說這麼幾點:
“第一,你現在不是秘書了。
你要獨當一面,你也是’首長‘了,也要有私人秘書,也要有很多人圍着你,為你服務。
最重要的是要把’一班人‘團結好。
且不可整人。
我是挨過整的。
你也算挨過整了。
無論誰發生了問題,得寬容處且寬容。
“第二,你現在手中有權了。
權力這個東西,有兩面性。
一方面你想幹事業,沒有權力不行;另一方面,你掌握着權力,如果沒有監督,也很容易犯錯誤。
我們常常說,作為一個革命者,有’三關‘:第一是’掉頭關‘,即在戰場上,在敵人的監獄中,不怕犧牲;第二是’埋頭關‘,即埋頭工作,創造業績;第三是’出頭關‘,即出頭了,升了官,有了名。
現在你面臨的是’出頭關‘。
很多人過不去這一關。
犯這樣那樣的錯誤,大多在’出頭關‘階段;
“第三點,工作中要敢于創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