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
“喂,是老大嗎?”
卻是王老闆的聲音。
驚得胡寶亮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王老闆從羁押室逃出來以後,不敢四處露面,一直躲在一處廢棄的工棚裡面,身上沒有錢,又冷又餓,無奈之下隻有給胡寶亮打電話求助。
胡寶亮對王老闆打來的電話又驚又喜,自己剛才正愁着無人去堵住王春豔的嘴,王老闆不就是執行這個任務的最佳人選?于是立即吩咐王老闆到揚子江假日飯店來會面。
那王老闆也是個呆人,沒去仔細想胡寶亮在中州市有房子住的,沒事跑到這高級賓館來幹啥?他沒敢問胡寶亮原因,也不想想自己已是個通緝犯了,到處都在抓他,可能剛走進賓館的大門就被人認出抓起來,他反正是服從胡寶亮慣了的,想也未想就答應了。
王老闆走近賓館的時候,才猛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來。
這回他總算是聰明了一點,動了一下腦筋。
他沒有從那正門口進,找到賓館一個沒有人看守的側門悄悄的溜了進去;然後敲開了胡寶亮住的房間。
“王總,你來了,沒人看見你吧?”
“沒人看見,我走的側門。
”
胡寶亮見着王老闆顯得格外的高興,關切地說:“王總,你今天受苦了。
”
王老闆聽得這話差點掉下淚來,他還不知道胡寶亮此時已是自身難保。
“沒事!我在裡面還挺得住,沒說一句對不起老大的話。
隻是那個——剛出來,手頭有些緊——”
胡寶亮焉能不懂他的意圖,他在心裡暗暗罵着這個眼中隻有金錢的家夥;但他明白這時候正是用人之際,萬萬吝啬不得,就從西裝裡面取出一沓錢來,“啪”的一聲放在王老闆的手心裡。
“王總,我今天手頭緊,身上隻帶了這點錢,你先拿去用,以後我再給你!”
王老闆見胡寶亮如此仗義,感激涕零,忙把錢揣進腰包,連連說道:“謝謝老大,謝謝老大!”
胡寶亮臉一正,有意拉近兩人的關系。
“你我兩兄弟了,還說這些客氣話幹啥?!”
胡寶亮又轉了個語氣,
“隻是,目前我們碰到了麻煩,我們一定得患難與共,同舟共濟,想個萬全之計順利度過這個難關。
你,還有賈總、田耕農這些人我都很放心,都是些信得過的人;唯有那個王春豔,我不放心,她的性情你我都是了解的,她又熟悉中天房地産公司的内幕,恐怕這事要壞在她頭上。
你覺得呢,王總?”
王老闆終于聽出了胡寶亮的弦外之音,見胡寶亮如此信任自己,便義無反顧主動請纓了。
“不錯,這個王春豔的确是個見利忘義的女人,萬一公安機關抓住了她,難保不會壞事,不如趁早把她——,省得誤事。
”
王老闆用手作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胡寶亮見王老闆已經入彀,卻故作為難的說:“隻是這事要秘密進行的好,我現在又沒有其他信得過的人——”
王老闆拍起胸脯來,直視着胡寶亮的眼睛說:“老大,你信得過我不?信得過我,我就去辦這事!”
胡寶亮喜出望外,撫摸着王老闆肩膀說,感動的說:“兄弟,不要說了,我怎麼會信不過你?好,你去!但要小心些,把這事辦妥帖,不要給人留下任何痕迹。
”
胡寶亮說完又把王春豔家中的鑰匙遞給他,方便他行動,讓他把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王老闆一一答應了,告辭胡寶亮又從那側門出了賓館。
王老闆走後,胡寶亮感覺去了一塊心病,但終是愁苦不堪,不知這事情怎麼弄到了這個地步,突然間他想起了一個人,他撥通了張渝的手機号碼。
張渝剛洗了臉腳準備睡覺,接到胡寶亮的電話,隻得過來,隻是奇怪胡寶亮這麼晚了怎麼還在賓館的。
張渝十幾分鐘後趕到了胡寶亮下榻的賓館。
胡寶亮就把今晚市委常委會開會的情況大緻和張渝說了,那聲音是低沉而又悲傷的,說完之後連道:“完了,我完了。
”
張渝聽了也是如同晴天霹靂,半晌作聲不得,兩人相對無言。
張渝眼睜睜望着胡寶亮悲哀欲絕的樣子,心裡産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他想了想,基于一種同情和僥幸心理,為胡寶亮最後一次出謀劃策。
他說:“中國現在的法制建設畢竟還不健全,城南片區的土地開發問題的确是鬧大了,但還不至于沒有辦法去彌補。
就拿我們市中院來說,我們每年仍然有許多處置不下的案件,這些案件涉及面廣泛,影響深遠,我們往往就有全面考慮大局的意識,不會輕易下出結論,這樣的話就隻有饒開矛盾,打一個巧妙的擦邊球。
現在的問題是,就看中州市有沒有這樣的人物站出來為你打這個擦邊球。
”
張渝這不輕不重的話,卻猶如一塊巨大的石頭投入到已經波瀾不起的死水裡,在胡寶亮心裡掀起了層層巨浪。
胡寶亮眼睛一亮,仿佛黑暗裡看見了光明,不由得興奮起來。
他緊緊的握住張渝的手,感激的說:“老張,謝謝你及時的提醒,你看我都亂了方寸了。
我這次如能夠死裡逃生,絕忘不了你今天的金玉良言!”
胡寶亮以前從來沒有叫過張渝作老張的,都是稱張渝或是張庭長,今天他破例叫了一聲,,張渝心裡頭又震動了一下,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
後來張渝給胡寶亮道了聲珍重,自個兒回去了。
胡寶亮聽了張渝的話,前思後想,覺得這是自己唯一的一條出路。
不大一會兒,他就空着手出門了。
這時已經是快到子夜十二點了。
胡寶亮直奔張書記家裡,他要向這個待他如同父親和師長般的老領導忏悔求情去,如今隻有張萬林才有這個能力挽救他。
這是農曆二月二十二日的事情。
張渝後來聽說,那天晚上正是胡寶亮被“雙規”的日子,不禁頓足長歎。
“是我害了他!”
原來胡寶亮去了張書記家後,張萬林對胡寶亮這麼晚了突然造訪雖然有些吃驚,但也認為是在情理之中。
胡寶亮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一手提拔起來的年輕人,自己把他如兒子一般看待,他現在已是窮途末路了,不找他張萬林,找誰去?張萬林也估計到胡寶亮可能會來他這裡,隻是不曾想他來得這麼快。
張萬林夫婦倆已準備要休息了。
“喲,是小胡啊。
過來坐。
”
張萬林的夫人見是胡寶亮深夜來訪,也沒責怪的意思,很親熱的招呼他坐下,還為他泡了杯毛尖清茶。
胡寶亮忙站起身說:“謝謝師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