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舒張開來,白淨的水也變得綠茵茵的;揭開茶盅,一陣酽酽的清香撲鼻而來,整個房間都鋪滿了沁人心脾的茶香。
馬萬裡就細細的泯了一小口,任茶的清香在唇齒間來回穿越;然後站起來,踱到一幅字前看那上面寫的内容。
這幅字是汪副市長寫了送他的,上面寫着:知者無惑;仁者無敵;勇者無懼。
汪副市長寫這字的時候對他寄予了厚望,也暗含着相互勉勵的意思,可是物是人非,他已經被邪惡的力量無情的打入深淵。
其實開除黨籍、離開局長職位,這些都不能使馬萬裡屈服,他骨子裡仍把自己當作一個共産黨員,時刻以一個合格黨員的标準要求自己的言行;他也憂愁迷惑過,我們的黨究竟怎麼了?難道說二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就是要把他這種剛直不阿的幹部整改下去嗎?
他不敢想象,像他這一批為國家安全和國家經濟建設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人,一旦倒下去,那些靠着各種關系提拔上來的政治權貴們能做到為人民服務嗎?這要打個天大的問号。
馬萬裡深深意識到:中州市的幹部組織工作方向上出了問題,這個問題如果不能夠及時糾正的話,将會帶來嚴重的後果,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将會受到無法預見的損害。
要解決這個問題,必須從中州市領導自上而下抓起,進行清理,将那些打着漂亮旗子,實際卻男盜女娼的幹部清理出去。
第二天一早,馬萬裡就按照丫丫提供的地址逐個去找人。
去了以後才知道,丫丫他們最初租的地方很偏僻,準确的說是這個城市的貧民區。
馬萬裡問了許多人家,費了很大的勁才找到丫丫說的那個地方——朝陽區新店子二村205号,這是一幢三樓一底的老房子。
人還沒走攏樓道口,“嘩”地從二樓陽台潑下一盆水,還好沒從馬萬裡當頭淋下,但褲腳已是打濕了。
隔了會兒才從樓上探出個婦人的腦袋,濕漉漉的頭發一绺搭下來,大約剛洗了頭,倒下來的正是洗發水。
婦人腦袋張望了一下,看見有人在下面跺腳,知道剛才潑的水濺到人了,忙走下來道歉。
婦人腳上汲着一雙拖鞋,走在那樓梯上“啪嗒、啪嗒”作響。
“哎喲,真是對不起,剛才沒見到人,才倒下來的。
身上沒打濕吧?”
“沒事的,還好身上沒淋到。
”馬萬裡并沒有冒火。
“下次還是小心點好,看清楚了再倒。
”
“好的,好的,下次不倒了。
”
那婦人看馬萬裡一副幹部模樣,知道自己理虧,承認錯誤還挺快的。
馬萬裡問道:“大姐,我打聽個人,最近有個叫海棠的姑娘來過這兒嗎?”
那婦人仰着頭想了一會。
“兩三年前倒是住過一個叫海棠的姑娘,另外還有一個女孩,她們是合住在一起的,但搬走後再也沒來過。
”
馬萬裡心裡想婦人說的另一個女孩應該就是丫丫了,也沒說破,又見問不出其他所以然,就謝過婦人走了。
馬萬裡又按紙上記下的地址一個一個去找,仍然沒有尋到海棠的下落。
隻剩下最後一家沒去了。
馬萬裡雖然沒找到海棠的線索,但他細心觀察,發現丫丫她們居住的環境倒是越來越好,這說明丫丫她們兩姐妹收入不斷在增加,她們消費的層次也越來越高。
最後一處在市中區解放路108号,已經是中州市的商業中心地帶,房租費也不便宜。
馬萬裡知道這裡的房價高得吓人,即便是他原來任局長時,也不敢有購房的念頭。
丫丫她們卻在這裡住過!
中午的時候,馬萬裡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了108号的房門。
108号的防盜門殷實厚重,馬萬裡。
馬萬裡猜測這家住的可不是一般的主人,沒有上百萬的家産,誰舍得花大價錢買這般高貴的防盜門啊?就小心的按響門上那設計精巧的門鈴,裡面卻沒人答話,又按了一遍,裡面才傳出個女人不耐煩的聲音,
“來了,來了!着什麼急!”
馬萬裡心裡想,還好,屋裡還有人,就在外面耐心的等待。
哪知那門遲遲不開,大約五分鐘之後,剛才說話的女人才把門打開了,蓬松着頭,似乎還沒睡醒的樣子,穿一件粉紅色的睡襖,敞襟的口子卻沒系好,差點露出裡面的xx子來。
馬萬裡不好意思地把臉别開了去。
那女人以為馬萬裡是來抄水電氣的,指了指水表的位置,不客氣的催促他快點去看。
“快點抄喲!真是的,早不來,遲不來的。
”
馬萬裡才知她是誤會了,忙向她申明。
“不是的,我不是抄水電氣的。
我是來找人的,你知道這裡以前住過一個叫曲海棠的姑娘不?”
正說到這裡,從卧室裡面走出個男人來,卻是工商局企業科的杜科長,馬萬裡大吃一驚。
馬萬裡知道杜科長還沒離婚,怎麼卻和這個女人住到了一起?杜科長也認出站在門口的是前任局長馬萬裡,一下子僵在那裡,不知說什麼好。
女人卻不知道兩人的關系,一口回絕馬萬裡。
“我們不認識你說的曲海棠,‘彎’海棠的,這兒沒有這個人!”
“砰!”
女人将那扇厚重的門重重的關上了。
馬萬裡在門外猶聽到那女人在對杜科長嘀咕。
“切!什麼姓不好取,偏叫什麼彎啊曲的。
”
“你跟我把嘴閉上!”
馬萬裡又聽到裡面的杜科長一聲怒喊,女人才乖乖的住嘴了。
接下來裡面就是一陣寂靜。
馬萬裡知道再問下去也沒個結果,又偶然的知道了杜科長的隐私事,心裡頭怪怪的,不是個滋味,步履沉重的下了樓。
現在該到什麼地方去尋找曲海棠的消息呢?馬萬裡一時沒了方向感。
丫丫提供的地方全都找過了,都沒有找到關于曲海棠一絲一毫的信息,難道說她真像丫丫說的那樣已不再這世上存在了?馬萬裡知道這種可能性是極有可能的,那夥人可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看來自己的冤屈是無法澄清的了,他得繼續背着莫大的委屈忍受人們嘲弄的眼光。
馬萬裡失望之極,在街頭漫無目的的亂走,不知不覺來到了遠郊公車站。
他看見一輛正要駛出的長途汽車,想也未想信步就跨了上去,随意找了個座位坐下了。
售票員和氣的問他:“老同志,你到哪兒?”
馬萬裡随口就說:“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
”
那售票員是個中年婦女,臉刷地就紅了,以為碰上個老流氓,正一正臉,嚴肅的對他說:“老同志,請你自個放尊重些,我問你買到那兒的車票。
”
馬萬裡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回答不妥,忙向售票員道了歉。
“實在對不起,大妹子,我剛才不會說話,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你們這車終點站到哪兒,我就到那兒下。
”
“哦,終點站?鳳南縣來鳳鎮,四元五角。
”售票員才笑了,原諒了他。
“好的,這給你五元。
”馬萬裡掏了五元遞到售票員手上。
“五元,找你五毛。
”撕了四元五角的車票給他。
馬萬裡在萬分失望之際突然聽到城南來鳳鎮的名字,覺得這地名聽起來好熟悉,又似乎是十分的遙遠。
最近一段日子的打擊和奔波,讓他的心智有些麻木了,大腦的反映也較原來遲鈍得多。
他在車上苦苦的想了一會,才想起來鳳鎮就是中天房地産公司正在開發的城南那塊地方,于是覺得此行正是走對了。
農莊聚會
張渝知道李國旺的妻子劉正紅的死,是在他和胡寶亮等人的又一次聚會上。
胡寶亮後來召集衆人的聚會大都定在田園農莊,不為其他原因,隻因為田園農莊也是胡寶亮的産業之一,張渝不清楚胡寶亮究竟還有多少這樣的産業,隻覺得胡寶亮對他來說,越來越是個謎,猜不透,看不清。
還是在聚賢莊老地方包間内,胡寶亮為了慶祝中天房地産公司業務發展順利,也為了犒賞工作中賣力的同僚,特意召集大家來論功行賞。
張渝照例從胡寶亮那裡領到了一個大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