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悲劇!
張渝意識到,胡寶亮等人的作法,勢必已經埋下了仇恨的種子,終有一天胡寶亮等人會為這種下的惡果付出代價。
那麼自己在這場悲劇中充當了什麼角色呢?我的路又何去何從?
張渝苦苦的思索着自己的出路。
張渝就在那中州市的街頭漫無目的走着,心裡頭空蕩蕩的,腦子裡亂如麻。
對胡寶亮等人的作法,張渝心裡是一直不贊同的,但他也沒有辦法,人家權力無邊,手眼通天,豈是他一個張渝就能止得住的?
張渝想到這裡不由得擡頭望望那天空。
天是漆黑漆黑的,看不清盡頭,不知哪幢高樓設計的探照燈,五顔六色的,在天空中射來射去,但都轉瞬而過,天空中繼續恢複漆黑一片。
張渝心裡就暗地嘲笑起那設計燈光的人來,好好的一個黑天,你無端設計個照亮的燈幹什麼?那燈一會兒明亮,一會兒黑暗,給了人們瞬間的希望,也給了人們無限的失望!心裡嘲笑完别人,又把自己拿去作比喻,自己不就是那微不足道的燈,也許還不如那樣的亮,就當是個螢火蟲罷!豆大的光,卻想着要去照亮别人,照亮人類,照亮全世界,一樣的可憐,可悲!張渝痛恨着自己的卑弱,萬念俱灰,竟感覺偌大的天再也無法容納下自己,他悲歎着不知道哪兒才是自己安身立命之所。
這樣的在街上自歎自憐不知走了多久,當他停下腳步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走到了和宋春玲原來住的地方,擡頭一見那熟悉的窗戶,透出微弱的燈光,估計着宋春玲還沒睡。
張渝見到這裡熟悉的道路和其他事物,親切而又陌生,别有一番滋味湧上心頭。
心裡猶豫着是否該上去看看原來的家,看看自己的女兒吟秋長得如何了,還有那盆奇香無比的蘭草。
磨蹭了一會最後決定還是上去看一看。
他低着頭,像做賊似的迅速來到原來的家門口,緊張兮兮的按響了門鈴。
隔了很長的時間,宋春玲才把門打開,一看是張渝,不禁站在門口發呆,竟忘了讓張渝進去。
張渝本來就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了,宋春玲遲遲的不來開門,就想一走了之的;現在宋春玲站在門口又不讓進門,以為屋裡頭還有别人,就簡單問了一句:“吟秋在家裡還好嗎?”這句話把宋春玲提醒了,也意識到兩人還站在門口說話,連忙把張渝拉進屋裡。
張渝不知道宋春玲态度為何又變得這麼熱情,倒顯得不自然起來。
張渝進得屋内,才知道屋裡并沒有其他人,孩子也沒在家。
他瞧見這屋内的陳設和自己離開時并沒有變化,觸物生情更加感傷,就站在女兒吟秋的房門口,呆呆的看着坐在小床上的一隻布袋熊,眼睛裡濕潤起來。
那是他送給女兒五歲的生日禮物,過去的時光多麼令人懷念!突然他發覺宋春玲不知何時已走到身後,用手環抱住了他的腰!張渝吓了一跳,竭力試圖掙紮擺脫開,但他終于放棄了,他隐約感覺到宋春玲的臉貼着自己背部的在輕輕的抽動。
宋春玲哭泣着牢牢抱住張渝,生怕一放手,張渝就會離他永遠遠去。
張渝隻好任由她緊緊抱住腰,盡量用溫和的口吻勸着她,
“春玲,别這樣嘛,你這是何苦來着?”
宋春玲可不管這些,她幽幽的哭着。
“渝,你原諒我吧,我知道錯了。
”
宋春玲這樣的态度是張渝最不願見到的!張渝痛苦地閉上眼睛,淚水悄悄的落下,他長歎一聲:
“哎——你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等宋春玲抱得累了,張渝輕輕的掰開她的雙手,這才在明亮的燈光下端詳起宋春玲。
昔日青春活波的女人已明顯的老了,三十歲才出頭,身體卻明顯發胖了許多,面容也很憔悴,臉色蠟黃蠟黃的,依稀可見眼角的魚尾鱗正悄悄爬上來,想是宋春玲最近吃了不少的苦頭。
他又擔心起女兒來。
“吟秋和你生活得還好吧?”
“還好。
我把她送外公外婆那兒去了,兩個老的都喜歡吟秋,孩子在他們那兒不會吃虧的。
”宋春玲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哦,那就好。
我們不要虧了孩子。
”
宋春玲聽了默默無語,隻是偶爾抽泣一聲。
張渝當然知道孩子的外公外婆都喜歡她,孩子在他們那兒生活比在宋春玲身邊更讓人放心些。
其實他自己有段時間也想把吟秋接過來自己帶,但後來由于任了職以後,工作忙起來,隻得打消了這個念頭,隻是覺得愧疚孩子的太多。
于是,他想了想,打開包拿出今晚從胡寶亮那兒才領的紅包,加上上一次領的,他也沒數,兩筆合計着大約也有五萬元左右,全部放在宋春玲的手上。
“這筆錢,你交給吟秋的外公外婆,讓他們存起來,就作為二老的養老費和吟秋的學習費用。
”
末了他又強調了一遍。
“記住,按我說的去做,你千萬不可自己亂用了,以後吟秋還需要用錢的時候,我會為她準備好的。
”
“嗯。
”
宋春玲見張渝這麼鄭重的交待,知道這錢的來曆非同一般,自是答應了。
張渝又想起了一件事,忙去陽台看那盆蘭草;卻見那盆蘭草竟然已經枯萎了,想是那宋春玲當初沒聽自己的話,忘了好好照料這草,竟至如此;心裡不免憐惜着,暗自歎息它不該到自己家來,竟隻開了一次花就死了,也是它命該如此隻作昙花一現。
張渝正自悲傷,恍恍惚惚間見那死去的蘭草葉晃動了一下,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吊唁,魂魄飛回來和他告别;心裡更是傷悲,兩滴清淚掉在早已枯萎的葉上。
張渝見已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就硬着心腸對宋春玲說了聲:“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說完竟自打開門出去了。
宋春玲見張渝心如鐵石,兩人關系已是沒有挽回的餘地,心裡也是一陣難過。
她明白,此時的張渝已不是原來屬于她的張渝,他現在已是今非昔比了。
今宵她唯有以淚洗面。
張渝從宋春玲家中出來,精神恍惚,心情更加沉重。
他在去宋春玲家前思考的問題,非但沒有尋到答案,現在無端更添了一層煩惱,讓他本來就已亂如麻的大腦無法承受,頭痛欲裂,仿佛就要爆炸了似的。
他隻得什麼都不去想,一切聽天由命了。
征地問題
那日晚上,馬萬裡從來鳳鎮下得車來,天也是快黑了。
他摸着黑跌跌撞撞的向引鳳村趕。
他是到過引鳳村的,記得去年初,局裡搞過一次活動,中午就是在引鳳村的農家樂吃的飯,在他印象中那家農家樂飯菜的味道似乎還不錯。
後來才知道,那時的那家農家樂其實就是李國旺開的。
馬萬裡憑着記憶找到了農家樂的跟前,卻不見往日的喧鬧繁榮景象。
大門緊緊的關閉着,裡面沒有一點人氣,還好三樓透着一點燈光影影綽綽,證明這裡不是一幢空宅。
馬萬裡站在農家樂下面扯起喉嚨喊,
“樓上有人嗎?來客人了哦!”
那窗戶後面有人影晃動了一下。
一會兒從上面下來個胡子巴茬的中年男子,神情萎頓,沒精打采的為他開了門。
馬萬裡認得他就是農家樂的老闆,不知道他為什麼落得這副模樣。
“我說老闆哩,你今天的生意咋個這麼清淡喲?”
李國旺頭也不擡,回頭就走,也不管馬萬裡進不進來。
馬萬裡就覺得奇怪了,追上去再問他:“兄弟,你這裡怕是快要拆了吧?”
李國旺聽了氣就不打一處來,把那負責拆遷的公司罵了個底兒朝天。
“狗日的,啥子東西拆遷公司?房子都沒來測量就要拆,拆他個狗日的!”
“狗日的盡賺些黑心錢,最後全部都不得好死!”
他平時不擅長罵人,罵來罵去的就是“狗日的”幾句而已。
馬萬裡聽他罵詞中隐含着委屈,就仔細問了他幾句。
“兄弟,你咋個了?有話好好說哩,火氣别這樣大嘛。
”
李國旺見馬萬裡是個憨厚之人,就問他:“哥子,你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