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大家稍安毋躁,連忙跟着走出去了。
汪副市長關切的問張萬林:“張書記,你沒事吧?你看這會還開不開下去?”
張萬林出來後經那冷風一吹,已清醒了許多,意識到自己作為書記,就這麼跑出來了,有些失态,聽汪副市長一問就苦笑着說:“我沒事,我出來抽支煙,換換腦。
會還沒完嘛,怎麼不開?照常開!”
張萬林說完遞了一支香煙給汪副市長,自己拿了一支放進嘴裡含着,一點火,才發現煙咀放倒了;又苦笑了一下,把那支煙調了個頭點燃了。
張萬林猛吸了一口才說:“老夥計啊,我們都看錯人了呢——”後面的話他又不說了。
“是啊!張書記你也别太難過了,胡寶亮與這些事是否有牽連尚未定論,我們隻得走一步,看一步。
”汪副市長也陪着他感歎不已。
但張萬林知道,汪副市長隻是順着他的話安慰他而已,今天這個會議其實就是決定胡寶亮命運的大會。
他沒有估計到胡寶亮膽大妄為,個人的欲望如此之大,他分明是在挖掘自己的墳墓!胡寶亮想盡千方百計成立中天公司,無非是想在城南土地開發中淘到更多的資本,可是真正得到了有什麼用呢?張萬林第一次感覺到他與胡寶亮之間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鴻溝。
一支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張書記,我先進去了?”
“好,你先進去吧,我再想想就來。
”
會議室裡仍然嗡嗡聲一片。
裡面的人不知道市委書記正在想什麼,他們繼續小聲的議論着。
汪副市長今天也算是半個主持人,他在市長耳朵旁嘀咕了幾句,然後對大家說:“會議等會要繼續開,張書記抽幾口煙馬上就回來,請大家保持安靜。
”
話未完,張萬林果然就進來了。
他向大家笑笑。
“剛才煙瘾來了,實在對不起各位,耽擱了大家的時間。
”
衆人看見張書記笑得很勉強,那感覺比哭還難受,都猜想張書記剛才在外面一定很難過,内心裡經曆了激烈的鬥争。
“現在,我們繼續開會吧!”張萬林平靜的宣布會議繼續進行。
“下面的議題是:如何解決中天房地産公司在城南土地開發中産生出來的問題,以及如何處理有關人員。
最大限度的保護城南征地範圍内村民的合法權益。
”
張萬林的思路仍然非常清晰而缜密。
“這裡,我在會議上鄭重強調一下保密紀律。
鑒于胡寶亮還在省城辦事,今天的會議内容大家務必保密,否則市委市政府将嚴肅處理!”
會議經過大約一個多小時的讨論,最後形成了一緻意見。
會議決定:一、中天房地産公司在城南的征地拆遷工作立即停止,該公司所有帳戶由市公安局予以查封凍結;二、中天房地産公司的所有部門負責人由公安機關個别布控,調查犯罪事實。
三、凡是涉嫌與城南征地有犯罪行為的人員,市公安機關立即予以逮捕。
四、對胡寶亮即日宣布“雙規”,由政法委書記(兼紀委書記)郭明達和市檢察院檢察長雷見霆負責向胡寶亮宣布。
會議結束後,大家魚貫而出,回頭見主席台上的張萬林,隻見他又拿出支煙來,孤獨無助的坐在主席台上抽着。
這短短的兩個小時,他似乎蒼老了許多,樣子很可憐。
窮途末路
張萬林今天在會議上宣布的保密紀律本來非常及時,與會的大部分人都遵守了。
今天到會的人哪一個與胡寶亮會沒有交情?大家或多或少都是有的。
但是這一次,大家避之猶恐不及,誰還敢去通風報信?連胡寶亮的政治後台張書記都死了心不去救他,誰還救得了?參加會議的都是些聰明絕頂的人,這一層關系早就看得明明白白。
但其中有一個人暗暗叫苦,他不得不出手相救,因為他的政治前程和胡寶亮是綁在一塊兒的。
這人就是市工商局局長牛大同。
牛大同出來後回到家,不敢給胡寶亮直接打電話,卻給組織部長吳吉龍打了電話。
吳吉龍本來也是新的常委成員,但他幾天前到深圳考察去了,今天的會議結果自然還不知道。
吳吉龍也是和胡寶亮的政治前途捆綁在一起的,他聽了這樣的結果也是非常吃驚。
牛大同給吳吉龍打了電話後,長喘了口氣,感覺自己也是盡力了,一切隻有聽天由命。
“胡兄嗎?我吳吉龍。
”吳吉龍當了部長後還是對胡寶亮兄長相稱。
胡寶亮才從省城回來,這時正在回中州市的車上打盹。
“你知道今晚市裡開常委會的事嗎?”
“什麼事?”
胡寶亮自然很快知道了今天常委會作出的決定。
他本來下午就到王副省長那兒取到了材料,還在王副省長那兒坐了許久。
王副省長誇他年輕有為,後生可畏;胡寶亮聽後謙虛了一番,還請王副省長以後多多提攜;胡寶亮見王副省長對自己很是看重,就邀請了王副省長共進晚餐,王副省長假意推托了一下答應了。
晚餐的時候胡寶亮自是必恭必敬的孝敬了王副省長,王副省長興緻很高,乘着酒興給他題了幅字,那是‘與時俱進’四個大字。
胡寶亮于是當夜就趕回中州市,他打算第二天好向老爺子彙報工作,并準備把王副省長的題字轉送給老爺子,讓他也高興一下。
誰知樂極生悲,他在車上接到吳吉龍打來的電話,人頓時如墜冰窖。
這一來,辦公室他是不敢回去了。
但自己又能到哪兒去呢?他沒有想到自己苦心締結的中天大廈會崩塌得這麼快,甚至連他的政治前途也走到盡頭了,他實在是心有不甘啊!
胡寶亮把車開進了中州市最豪華的賓館揚子江假日飯店,開了間總統套房。
自己在套房裡喝着路易十三,苦思着解脫之法。
他這時還存在一絲僥幸,如果他矢口否認城南的土地開發與他有關,他們會拿他如何?他們應該拿他沒法的。
但是自己的人會不會把他牽扯出來?他不敢肯定,特别是那個王春豔,她一個女流之輩,平素看重的就是個人的利益,如今在這個生死的關頭,她會不會主動向公安機關坦白呢?他在心裡替她回答:她會的。
她一向顧及的當然是她自己。
王春豔現在就成了他的一塊心病,威脅着他的政治前途。
但是如何除去她呢?此時,他的心中不知轉過千百個念頭,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定了。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一看是個不熟悉的電話,便猶豫着接還是不接。
那電話卻像是催命似的一個勁的想着。
當手機響起第二遍的時候,他終于還是惴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