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
那是他對這個女子最後的守護。
相思輕輕點了點頭,她心中湧起無限的愧疚。
她很想說,當初救了他的,并不是自己,她也不是什麼公主,但是她卻說不出口。
楊逸之終于有些釋然,他的身子沒入了林莽中。
他一定要堅定,才能走開。
天授村并不遠,楊逸之卻走得很辛苦。
因為他已無法施展那流雲般的輕功,隻能像平常人一樣,努力避開蒙古士兵的搜索,在崎岖的山路上一步步前行。
那朵青色的花靜靜躺在他的懷中,楊逸之不忍碰觸它,因為那會太快讓它凋零。
隻要想到懷中的這點青色,他就會有堅定的信心,更快地走下去。
他隻用了一天半的時間,便走到了天授村的村頭。
桃花依舊,漫天攪出厚厚的飛紅。
但以花為弦的仙人,此時卻如此落魄。
一曲《郁輪袍》,難道從此便成為絕響?
楊逸之心頭閃過一絲黯然,但他己并沒有太多的時間感傷。
他的目标,是要找到明朝的将領,無論用什麼樣的辦法,都要求他發兵入山,救出相思。
他的公主。
他隻能希冀公主的身份,能讓明将軍放棄遲疑,提兵前來。
他并沒有花費時間在搜尋上,因為他才踏進天授村一步,便看到了無數的人。
每株桃樹下都站着一位士兵,天授村幾乎被桃樹圍滿,也被這些士兵圍滿。
士兵甲戈鮮明,軍威幾乎驚起了漫天桃花。
士兵的正中間,是一隻虎皮金交椅。
金交椅豪奢,虎皮威武,卻都無法奪得椅中之人的風采。
那人相貌威武,滿面春風,正悠然看着楊逸之。
吳越王。
椅後站着兩個人。
左邊之人一身戎裝,手握在腰間刀鞘上,望着楊逸之不住冷笑,正是雲龍五現歐天健。
右邊之人着黑衣,漫天桃花也無法侵占他身上的那點黑色。
他冷俊的面容中帶着說不出的邪逸之氣,卻又是那麼耀眼。
這個人,楊逸之也認識,正是當年在苗疆被他一劍擊傷的孟天成。
他此時武功大減,與當時已不可同日而語,單隻一個歐天健,或許還有赢的機會,但若孟天成在,他就毫無勝機。
何況還有高深莫測的吳越王。
當日古井邊那一掌,令楊逸之幾乎陷入萬劫不複的絕境。
若不是風月之劍綿綿泊泊,不假絲毫外力,自能借天地之氣而增長凝固,他幾乎就死在了天授村中。
這三人在此,就算沒有滿村精兵,他亦絕沒有活路。
但楊逸之并沒有退縮。
因為相思與荒城百姓之生死,就懸在他手上,就懸在這一刻。
早在做出下山決斷之時,他便已打定了主意,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吳越王的發兵。
公主被蒙古虜獲,或者死在居庸關外,吳越王都難辭其咎,楊逸之隻想将公主的下落告訴吳越王,此外的事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吳越王一直将兩個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
一個是華音閣主卓王孫,另一個便是正道武林盟主楊逸之。
有這兩人在,吳越王難以橫行江湖,也難以一統天下。
這兩人,便是他大計的障礙。
此次無疑羊入虎口。
但,又怎樣?
楊逸之昂首向前,對着吳越王一揖,道:“永樂公主被困西北七十裡外的碧落山,山下一千多蒙古騎兵正在圍山追殺,請王爺調兵前去營救公主。
”
吳越王哈哈一笑,豪氣畢現:“本王倒有些佩服楊盟主了。
”
他大袖一揮,朝着漫天桃花指了指,道:“盟主明知道本王布下天羅地網,等着盟主來投,又知道本王對盟主起了殺心,居然還能夠來到本王面前而不變色,此等人才居然流落草莽,着實令人覺得可惜啊!”
他淩厲的目光凝視着楊逸之:“本王乃是愛才之人,楊盟主亦有孺慕之心,盟主若為朝廷效力,本王作保,令你父子和好如初,如何?”
楊逸之淡淡道:“是為朝廷效力,還是為王爺效力?”
吳越王沖天大笑道:“本王就是朝廷,朝廷就是本王,何必分得那麼清楚!”
楊逸之道:“王爺将如此忤逆之語說與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