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爺突然痛苦地大叫了起來,我循聲朝他看過去,眼前所見讓我把剛剛喂到肚子裡的幹糧全部都嘔吐了出來。
包爺身上的黑色口子全部翻開,就像是一張張要吃人的嘴巴一樣,烏黑的血液就像是從那張嘴巴嘔出來的嘔吐物一般,不一會兒就搞得他滿身都是。
包爺的兩顆眼珠子睜得像乒乓球那麼大,白眼上布滿了烏黑色的血絲,那些血絲就像是一條條大蟲子一樣在上面爬行蠕動。
包爺雙手在身上忍不住抓來抓去,每每抓到一處,都有烏黑色的血液流出來。
“不好,詛咒發作了。
”巨人說完後緊張地指導着包爺,“忍住忍住,你要調整呼吸,調整呼吸,讓呼吸平和下來,不然你會血脈贲張地死掉。
平和下來,必須平和下來……控制你的手,你的手别往身上撓,伸開伸開……仰頭看着天,心裡頭默念你的祈求,祈求大單于開恩……”我可以看出包爺正在盡全力按照巨人的說法去做,但我還看見他的雙手像是實在無法聽從自己的控制,還是像機器人一般機械地往身上移動,然後包爺強忍着把手朝兩側移動開,就好像是兩股力量正在包爺的手上,一種力量來自包爺自身,而另一種力量或許就是來自大單于的詛咒。
包爺是何等自制力強悍之人,但最終還是敗下陣來,雙手像是離弦之箭朝身上撞去抓去,一道道黑血“撲哧”“撲哧”地連聲蹿了出去,吓得汪三趕忙跳閃開。
包爺正慘烈地咆哮着,歐陽的痛苦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我轉頭朝歐陽看過去,他身上的血管正在一點點變粗變壯,臉色很快就又黑又紫了下來。
緊接着就是我自己,我感覺像是有一條大蟲子正在我的血管裡快速遊走,那速度像是被高壓水槍催促着一般,讓我的腦子根本無法進行思考,與此同時一股難耐的奇癢在我的皮膚上湧起,我吃力地告訴自己不要去抓,不要去抓。
可那種癢着實讓我難以忍受,同時渾身上下都感覺到了強烈的腫脹感,就像是我的肉、我的骨頭、我的血液都瞬間被撐得大了好幾倍,但我可以看見自己的身體,其實并沒有真正變大,有的隻是這麼一種糟糕的感覺,讓我恨不得馬上就把自己解決掉。
剛剛還湊過去學着巨人的樣子來疏導歐陽的鄭綱,此時也已經自顧不暇。
完好無損的汪三已經驚得兩眼發直。
巨人雖然正在疏導着大家,但我看見他身上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黑血也已經緩緩流了下來。
絕望的情緒籠罩在我們所有人的頭上。
這時倒黴蛋從懷裡摸出一個已經把光芒磨得發烏的古舊十字架,像是舍不得拿出來似的放在唇邊輕輕親吻了一下。
倒黴蛋不急不忙地讓我們幾個受傷的人圍坐在一起,包爺口齒不清地問他這是要幹嗎,語氣中帶着明顯的懷疑意味。
他說話時喉結一鼓一鼓的,像極了腫起的一個會蠕動的大膿包。
而他發出的聲音竟然像是某種動物發出來的,像是夏天夜裡蛤蟆的叫聲。
我沒有開口說話,更沒有去質疑倒黴蛋,并不是因為我怕自己發出的聲音比包爺發出來的更加難聽,也不是我認準了這個倒黴蛋老外絕對不會欺騙我們,不會害我們,而是我覺得此時的我們已經如此糟糕了,完全可以說是糟糕透頂了,即使這老外真的有意加害我們,恐怕也不至于讓我們再糟糕到什麼程度了吧。
我知道這聽起來似乎有股子“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意思,是的,就是“死馬當成活馬醫”。
此時的我已經痛不欲生,我真的說不準哪一刻會終于忍受不住而結果了自己。
倒黴蛋把他那個古舊十字架取了出來,他鄭重地将它擎在自己的額頭附近,邁開步子繞着我們圍成的圈子走了起來,而那十字架上似乎并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我們的舉動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小孩子玩過家家,我也有點兒擔心是不是被他給戲弄了。
但我并沒有胡亂發作,而是靜靜地看着他繞過我的眼前,又從我的另一側繞出來……就當他繞到第七圈的時候,我看見他手裡的十字架竟然發出了銀白色的光芒,也或許是因為這銀白色的霧氣,此時我腦子裡不知為何會有些恍惚,眼前看見的運動中的倒黴蛋和那十字架,也是忽而迷離忽而清晰,忽而遙遠忽而迫近,我這時感覺到了身體上的變化,渾身上下變得如着火一般滾燙,就像是正被烈火烘烤着甚至焚燒着。
我也聽見歐陽和包爺分别在我的兩側神志不清地呢喃。
“熱、熱,我熱……”
“火,着火了,燒着了……”
倒黴蛋每繞過七圈便停下步子,朝着各個方向行大禮。
之後再繼續繞下一個七圈。
雖然我的意識有些混沌,但我一直盡量克制着讓自己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