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武雙飲下了一杯濃酒,趙子原猛然抓着他握着酒杯的手,口中喚道:“司馬兄,振作一下。
”
司馬遷武恍似睡夢初醒般朝着趙子原注視着,好一會,苦笑道:“趙兄,請原諒适才小弟的失望,我想我已飲得過量了。
”
趙子原點頭道:“借酒澆愁,人之常情。
隻是兄弟沉醉如斯,忘卻一身重任,那就不可了。
不知兄弟此行何往?”
司馬遷武道:“根據傳言,鬼鎮附近時有職業劍手謝金印出現蹤迹,小弟欲前往探試一番,若果真屬實,謝金印必然知曉翠湖血案的首腦人物。
”
趙子原沉聲道:“小弟方自鬼鎮而來,昨夜小弟趕至鬼鎮郊外荒墳時,巧遇一場決鬥,謝金印與其二弟遭到敵人的圍攻。
”
趙子原繼續把昨夜荒墳上發生的事,向司馬遷武述說一遍,司馬遷武停下飲酒,凝神的聽着,臉上不時浮起訝異之色。
歇頃,司馬遷武脫口道:“趙兄果真遇到綠屋主人?”
趙子原道:“是,不過他人在篷車之内,無法瞧出是誰,雖是如此,小弟已肯定綠屋主人必是一個女人。
”
司馬遷武疑道:“趙兄見到的莫非是綠屋二主人女娲?”
趙子原道:“那絕對不可能,試想那女娲小弟已見到數次,怎會不識得。
而且那駕車之人卻是一黑服女子,身懷上乘武功,豈可與女娲那車夫馬骥相提并論。
”
司馬遷武複道:“唔唔!趙兄說的是。
既是如此,那鬼鎮此行也就兔了。
趙兄說要上京城一趟,不知小弟是否能随行?”
趙子原朗笑道:“司馬兄何出此言,你我親如手足,理應互相照顧,隻是個人意志各異,彼此分手,今能同行,豈不是一大樂事。
”
司馬遷武微笑道:“我亦有同感。
”
于是兩人又舉杯暢飲,不到一刻工夫,桌上酒菜已空,付了錢,兩人并肩走出客棧。
當兩人身影消失在客棧門口之際,客棧内陰暗處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開始蒙上了一層晶瑩的淚水。
那是為司馬遷武,抑是趙子原而流?
趙子原兩人一出客棧,立即上路,路上兩人很少開口交談,各人心中頗為沉重,尤其是趙子原一直陷入沉思中。
日落之前,兩人來到黃河之畔,河堤高築,四周僅見一片黃土澄澄,沿河一片凄涼景象。
滔滔黃河一到此處,流勢緩阻,河床高出地平面,因上流帶來大量黃沙在此堆積了起來,故一至雨季,河水上漲之際,狡窄的河道便無法容下大量的流水,于是河水便決堤而出。
曆代黃河改道,為患不小。
趙子原兩人步至河岸,面對黃河流水而立,紅色落日使河中流水呈現病黃之色。
司馬遷武似有所感的道:“趙兄,面對如此大河,胸中感觸如何?”
趙子原深吸了一口氣,道:“大河之雄偉令我歎服,隻是那河中渾濁流水卻添增我心中的雜亂。
”
司馬遷武偏過頭道:“趙兄為何事而愁惱?”
趙子原不禁感慨,道:“小弟身世不明,這番走人江湖,本欲查明自己身世,豈料如今卷入二十年前翠湖血案漩渦中,不知那件事究與我有何關聯,小弟心境也不禁日漸沉重起來。
”
司馬遷武道:“趙兄無須如此,此事必然終有分曉之日。
”
趙子原喃喃道:“當然,隻是小弟卻有一個不祥的預兆……”
司馬遷武道:“不祥之兆?趙兄勿再多所顧慮了,你瞧那流水雖是渾濁,卻照樣向前奔流麼?”
趙子原俯視流水,低語道:“但願我是那流水…但願我是那流水……”
蓦然,回頭望着背後茫茫曠野,隻見是一片荒涼景色。
就在此際,一條纖細的人影,距離在十餘丈之外的黃土起伏中一現即滅,乍看之下猶以為是一種錯覺。
趙子原急忙脫口道:“司馬兄,請在此稍候片刻,小弟一去即回。
”
司馬遷武不知究裡,含鈾點頭,猛又驚悸道:“趙兄發生何事?”
未見回答,隻見趙子原的身形已如勁矢脫弦般疾射而去,速度之快已非一般高手所可比拟。
趙子原朝那人影出現處掠将過去,幾個起落已來至黃土起伏之處。
當他穩住身形,視線裡便出現一條纖細身影背對着他而站立,人眼是如此熟撚,趙子原不由脫口叫了出來:“甄姑娘!可是你?”
對方嬌軀徐徐一轉,人已顯現在趙子原眼前,隻見她神情似乎激動異常,面上流露出欲言又止之狀。
趙子原見此,心中亦頗為所動,回憶起前日在太昭堡時刻,甄陵青對他種種照顧,不免令他無法忘懷。
甄陵青久久不語,趙子原打破沉寂道:“姑娘何以在此際出現?你一個人嗎?令尊呢?為何未與姑娘同行?”
一連串的問話,出自趙子原口中,也趙子原此刻并不了解甄陵青的心境,隻管問着她,卻未見她眼中已充滿了淚水,随時都會掉落下來。
趙子原見甄陵青久久沒有答話,微覺意外的道:“甄姑娘,你怎麼啦?”
甄陵青眼眶一熱,淚水終于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