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到她焦急之狀,又将話咽了回去,他深信聖女才智出衆,話出必有因,她既然如斯焦急,那麼事态必定非常嚴重,殆無疑問了。
當下迅速轉身,向西面掠去。
一夢望着蘇繼飛背影消失不見,始道:“此地行将發生什麼事?聖女可否透露一二?”
香川聖女道:“賤妾亦無法肯定,等蘇老回來再說吧。
”
一夢隻有悶在心裡,不再發問,回首望了謝金印一眼,見他一直保持緘默,空氣寂靜得令人發慌。
約莫一柱香時間過去,仍然不見蘇繼飛轉回。
一夢忍不住提醒她道:“蘇施主仍未回轉呢。
”
香川聖女微微皺一皺眉,道:“我知道,大師是出家人,似乎比我還沉不住氣呢,咱們再等一下。
”
一夢面上一紅,悶然不語。
謝金印卻在這時開了口:“咱們立身之地,距那座墳墓隻有數十丈光景,這麼長的時間,某家足足可以來回走五趟了。
”
香川聖女喃喃道:“看來蘇老此去是兇多吉少了……适才我本不該輕率叫他去察看,我原應親自走上一遭的……”
一夢訝道:“聖女之意,蘇施主将會遭遇不測?”
香川聖女道:“頗有這個可能。
”蟀首微擡,喃喃道:“摩雲手啊……摩雲手,你心計之險,當真無人能及,可惜你要拿我當你的對手,未免不智了……”
一夢若有所悟,道:“聽聖女口氣,似乎摩雲手又有大手筆猶未施出?”
香川聖女道:“大師可留心聽到摩雲手臨去之言?”
一夢道:“‘你們不用走,我走。
’就是這句話麼?”
香川聖女颔首道:“正是,摩雲手說出這話,分明有意使我們留下,但賤妾自信曾對他提到有人質在手,料他必不敢怎樣,目下此一料想已被推翻了一半……”
語聲怕微頓,續道:“可以這樣說,他那唯恐我傷害人質女娲的舉止與言語,都是故意做作給甄定遠和武嘯秋二人看的。
”
一夢聽得大惑不解,正要詢問其中緣由,香川聖女已自急急道:“時機緊迫,咱們不能再等下去,隻有冒險一試了。
”
疾步登車,放下車廂篷簾,道:“大師可否為賤妾執辔?”
一夢道:“往哪裡?”
香川聖女在車廂内道:“我們到那兩座假家之處觀察究竟,若賤妾推算無差,摩雲手的陰謀也快發動了。
”
一夢躍登車台,方自執起僵辔,謝金印卻已坐在他的身側,從他手裡接過去,道:“我來。
”
車廂内響起香川聖女的聲音:“不敢有勞謝大俠,還請大師偏勞吧。
”
一夢何嘗不知她非要指定自己執辔之意,無奈隻有苦笑道:“出家的和尚權充車夫,倒也不失為奇事一樁。
”
一抖缰繩,篷車如飛馳去……
且說蘇繼飛離開香川聖女等人後,飛快在墳場四周巡視一匝,始終未見有任何人影,他皺了皺眉,反身向亂葬崗西側行去。
沉途墳泵亂葬,野草長可及膝,瑩蟲在冢上飛舞,和磷磷鬼火交映,景像頗為陰森凄涼。
蘇繼飛來到一座荒僻脾小丘上,人目處,隐隐有兩堆青家隆起。
他加快足步,趨前一瞧,隻見青泵上各立着一塊石碑,碑面在黯淡月色的照映下,顯得死灰而蒼白。
右面一塊石拜,用篆體镌刻着幾個字:“謝金印為喬如山所殺,長眠于此。
”
蘇繼飛低聲罵道:“人還好端端活着,便要營墓立碑了,不知他到底安的什麼心眼子?”
喃喃罵了幾聲,複又繞過這座青冢,就在離這塊石碑數步遠的左面,另一青冢亦有一碑:“喬如山為謝金印所殺,長眠于此。
”
蘇繼飛眉頭又皺了起來,脫口道:“又是一個假冢!”
這刻他才記起,聖女要他注意的不是石碑,而是墳冢附近的兩棵楊柳,他擡起頭來,觸目所及不覺愣了一愣。
但見兩棵楊柳都是光秃秃的,隻剩下一株樹幹,葉子都掉光了,甚至連樹枝梢都沒有。
他看了許久不得要領,漸漸地感到神思恍惚。
但立刻又清醒過來,暗忖:“聖女不是吩咐我,要我發現異狀,立刻便趕回去通知她麼,也許她早已料到會有這等邪門之事發生……”
正忖問,突聞身後一個聲音道:“蘇大叔……”
蘇繼飛猛可吃一大驚,霍地車轉身子,循聲而望,那青冢上不知何時蹲着一個人影,正面對他裂嘴而笑。
蘇繼飛絕對肯定地知道,剛剛他走過來時,墳冢上不要說人影,即便連鬼影也不見一個,對這鬼魅般突然出現的人,不知從何解釋。
黑暗中,他一時瞧不清那人面孔,益發感到對方的神秘莫測。
驚疑之際,那人影一閃已飄落在他面前,笑道:“蘇大叔,是我。
”
來人競是趙子原,至此,蘇繼飛方才松了一口氣道:“原來是趙小哥,老夫還以為是敵人埋伏在此。
”
趙子原疑道:“敵人?這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