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忽然發現,再等下去,我隻會越來越沒有把握。
隻要你越了解謝三,你就越是會發現他深不可測。
”“這麼說,這兩年你還在和他呆在一起?”紫荷的臉色此刻看上去有些陰沉。
“不錯,在和你回到這裡後沒多久,我就重新去找他了。
”陳溪橋一臉慘然地坦承。
“為什麼?”紫荷将陳溪橋的頭從自己的胸前推開,一臉惱怒地看着他,“為什麼你還去找他?為什麼你要騙我?”“姐姐,你不知道,我根本身不由己,你想象不到謝三有多可怕,不僅我的所作所為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連我的心神都好像已經被他控制住了。
”陳溪橋兩眼失神、可憐巴巴地望着紫荷,“隻要謝三一日不死,我就永無安甯之日。
”看着陳溪橋無助的神情,紫荷的心早已軟了下來,又将陳溪橋擁回了懷裡:“唉,算了,現在怪你也沒有用了。
反正姐姐也沒什麼用,根本幫不上你,但不管你生也好死也好,做好人也罷,做壞人也罷,這一生姐姐總是橫豎跟定你了。
”“姐姐,你對我太好了。
”陳溪橋鼻子一酸,忍不住快要哭出來了。
清晨。
雖然是盛夏,但山上的樹林裡還是寒意正濃。
每天謝三都喜歡在這時候一個人出來散散步。
早晨是一個能讓人頭腦清醒的時刻,每一絲空氣裡都帶着一種催人奮發的氣息,沒有人會在這樣一個時刻産生疲倦、懷疑和動搖的心情,整整一天的信心就被建立了起來。
從入行做捕快的那天起,謝三就已經讓自己養成了這樣一個習慣。
捕快行業是一個容易讓人對人性産生懷疑的行當,與罪犯接觸越多交手越多,謝三對自己的懷疑也就越深,善與惡之間的界線實在太過脆弱,突破它其實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
對當年的謝三來說,早晨無疑是一個用來辨善惡的時刻,讓他可以有勇氣繼續去當一個懲惡揚善的捕快。
後來他對辨善惡也産生了深深的厭倦,但是清晨的散步活動還是被保留了下來。
對現在的謝三來說,早晨是一個可以讓他克服厭倦的時刻,讓他能夠産生一些新的靈感。
但是,最近謝三卻發現,自己對早晨竟也産生了厭倦之情。
前面的小木屋裡,蕭憔悴又在彈琴了。
然而,他卻突然沒有了那種茫然若失的惆怅。
蕭憔悴之所以能折磨他,隻是因為他想讓她折磨自己。
得不到的愛情,從來都讓人刻骨銘心。
但是,現在謝三卻對這件事情也沒有了感覺。
現在惟一讓謝三還有點興趣的,就是他和陳溪橋之間的遊戲。
陳溪橋已經把“十二惡神”全部殺掉,接下來應該是他們兩個人對決的時候了。
謝三不知道,在經過自己兩年的栽培之後,陳溪橋是不是能把這個遊戲玩得更精彩一些。
謝三忽然心中一動,輕輕地推開了蕭憔悴家的柴扉。
陽光穿過樹林的間隙和謝三寬大的肩背,照在了蕭憔悴有些蒼白的臉上。
蕭憔悴沒有擡頭,好像全部的精神都已投入到了案上的長琴中。
琴聲悠長得就像她披落在地上的黑發,讓人不由自主地會産生出一絲憐惜之意。
霜秋波、雪無痕、冰至清、藍惜惜、蕭憔悴本都是江湖上最驕傲的女人,但是她們卻偏偏愛上了一個比她們更驕傲的男人。
所以最後隻能落得個凄凄慘慘的結局。
“唉……”謝三不由得長歎了一聲。
琤……琮……,蕭憔悴手中的琴弦因為這一聲歎息,忽然斷了。
蕭憔悴擡起頭,在烏油油黑發的襯托下,她的臉更加蒼白了。
她的眼神很疲倦,分不清究竟是仇恨多一點,還是幽怨多一點。
“有什麼事?”蕭憔悴冷冷地問。
“陳溪橋最近有沒有找過你?”“他有沒有找我,關你什麼事?”“沒什麼,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他最近想了解有關我的情況,你務必知道多少,就告訴他多少。
”“甚至連我以前跟你上過多少次床都告訴他?”蕭憔悴怨毒地說。
“不錯,”謝三苦笑着停頓了片刻,“甚至連我以前跟你上過多少次床都告訴他。
”“你到底想怎樣?”“想讓他來殺我時,把握更大一些。
”“你為什麼不肯放過他?”“不是我不肯放過他,而是他自己放不過自己。
”“我一定會阻止他,不讓你得逞。
”“唉,悴兒,你還是太不了解我了。
我和陳溪橋的這一戰,不是我想還是他想的問題,從兩年前他來拜我為師時,這件事情就已經注定了。
我提醒你這些隻不過想讓這件事情更公平一些。
而且,你豈不是也一直希望他能殺了我?”“我真是不明白,世上為什麼會有像你這樣的瘋子?”“每個人心裡都藏着一個瘋子,我隻不過是把他放出來了而已。
其實你自己又如何?如果你不瘋的話,為什麼放着平西王府的郡主不當,要到這個肮髒的江湖中來?”“滾!你現在就給我滾!”蕭憔悴像一隻受了刺激的母貓,嘶聲叫喊起來。
“說句實話,你生氣的時候,比你不生氣的時候更漂亮一些。
”謝三臉上的神情更加輕松了,好像已經吃定了蕭憔悴。
三十三、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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